「出去。」雷傲凡以森冷的聲音命令道。他的手死命地握著枴杖,用力到手背都浮出了青筋。
「莎莉,妳先出去吧!」老管家深怕雷傲凡在盛怒之下又做出什麼,於是要顏歡趕快離開這裡。
「可是……」
「就聽我一次,妳先出去。」老管家不容拒絕地硬是將顏歡推出了房間。
「尼爾,看來你真的怕我悶壞了,所以特別找了一個伶牙俐齒的看護陪我是嗎?」當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雷傲凡冷哼出聲。
「少爺,她可是我「千里迢迢」找來的好幫手,你可別亂發脾氣將她氣走了。」老管家走過去扶著雷傲凡坐下道。「對我發發脾氣我是無所謂,畢竟我是看著少爺長大的人,我知道你這陣子心情不好,火氣難免大了些,但是別人可說不一定,你可別枉費了我們的一片心意。」
老管家乘著兩個人獨處,語重心長地勸道。雖然顏歡小姐說不可以將她的身份洩漏出去,但是他總可以「暗示」少爺吧!
「我只是眼睛受了傷,並不表示我是個什麼事都不能做的廢人,誰要你多事請什麼看護?」雷傲凡同樣堅持己見。「有你這個老傢伙在我身邊叨唸著已經夠煩的了,誰知道你居然又給我找了另一個看護。」
「傲凡少爺,這一次我可是認真的,要是你把「莎莉」趕走了,後悔就來不及了。」老管家故意吧話說得很含糊,心知聰明如雷傲凡,要是靜下心來就會知道他在暗示什麼。
「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雷傲凡果然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疑惑地挑高一道眉。
「沒什麼,我去幫你把早餐端來。」老管家滿意地點點頭,掛著計謀得逞的笑容退出了房間。
要是你把她趕走了,後悔的可是你自己。尼爾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個看護莎莉是誰?為什麼老管家在言語和行為上都很袒護她,這件事不尋常,再說,昨天當他舉起枴杖要打人的時候,他清楚地聽到莎莉喊出他的名字,她到底是誰?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
顏歡在老管家的要求下,推著餐車再一次來到雷傲凡的房間,雖然她對於老管家所說,雷傲凡會控制自己的脾氣這一點半信半疑,但只是送個早餐,他應該不會激動得要趕地出去吧!
「我幫你送早餐來了。」顏歡細心地將奶油塗在剛烘焙好的牛角麵包上,再為他倒一杯無糖的咖啡,最後將準備好的東西放到雷傲凡的面前。
雷傲凡像是在思索著什麼似地坐在餐桌前,顏歡以為他是因為看不見,所以遲遲未動手,於是好心地將盤子裡的麵包放到他手上,卻沒想到這個突然的觸碰動作讓雷傲凡吃了一驚,手一揮就打掉了她手裡的麵包。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嗎?」顏歡也被他嚇了一跳,直覺地道歉。「我只是想把麵包放在妳的手上,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可以自己來。」雷傲凡並不領情,伸手在桌上摸索著,最後順利地拿起咖啡杯,就著杯沿輕輟了一口。
沒有加糖和奶精的黑咖啡?她居然知道自己喜歡喝哪一種咖啡?雷傲凡的心裡泛起一絲疑惑,但他仍然不動聲色地開口道:「再幫我拿一片麵包好嗎?謝謝。」
顏歡重新從竹籃裡拿了另一片麵包,在塗抹滿一層厚厚的奶油之後,她再次將麵包遞給了雷傲凡。
「妳有幾年的看護經驗?」雷傲凡以漫不經心的語調問起,若她不是個專心又細心的看護,那麼她就是一個熟知自己生活習慣的人。至於這個「莎莉」是屬於前者或是後者,他總會查出來的。
「呃?」顏歡有些錯愕,不能習慣他陰晴不定的脾氣,前一秒還在生氣,現在卻一副可以和她輕鬆聊天的模樣。
「我從來沒看過老尼爾這麼欣賞一個人過,妳擔任看護的工作一定很久了吧!」雷傲凡耐心地重複了一次他的問題。
「嗯,有好多年了,我都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這份工作的。」顏歡隨口編出一個很遜的理由,希望可以矇混過去。
「是嗎?對了,妳為什麼總是蒙著口罩和我說話?喉嚨不舒服嗎?」雷傲凡提出另一個問題。
「我……我只是最近有點感冒,我不希望將病菌傳染給別人。」顏歡急忙解釋,她寧願面對的是暴躁易怒的雷傲凡,也不願意面對這個冷靜、卻有一肚子問題的雷傲凡。
就算他的眼睛看不見,雷傲凡都可以感覺出對方的慌亂,但是這沒道理,他這一次問話甚至沒有提高音量,為什麼她反而變得慌亂了?在記憶中,這種情形似乎也發生過……在他的記憶深處,好像有一個人也是這個樣子……每當他想要找出問題的時候,她就慌亂得想逃開……「雷先生,你有事再叫我好了,我先出去了。」顏歡不知道雷傲凡在想些什麼,一心只想先離開這個房間,她必須在雷傲凡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之前,先想好應對的答案,不然她的身份絕對會曝光的。
「幫我把尼爾找來。」雷傲凡同樣被自己內心的揣測嚇了一跳。可能嗎?會是她嗎?他無法形容心裡的感受,只知道自己必須立刻知道答案。
顏歡退出房間之後,雷傲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憫之中。
「莎莉」會是顏歡嗎?她會是他的妻子嗎?那個在三年前不給他任何理由,卻哭著要離開他的小妻子顏歡?
你曾經說過,只要我願意,你會一直留在我身邊,是不是?三年前,當顏歡將離婚協議書放在他面前時,她以一種近乎卑微的聲音開口。
那麼,現在我已經不想要這段婚姻了,如果你還在乎我,那麼請你成全我的意願,讓我離開吧!整整三年過去了,他仍然忘不了顏歡這句比匕何利刃都傷人的言語。
他還記得自己像是整個人被掏空似的,又像是僵化的石塊,喉嚨乾澀得無法說出一個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顏歡離開,而他始終無法開口說出挽留她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