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蔓延的同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一名穿著白色制服的男子,他推進了一輛餐車,恭敬地將餐車上的食物擺在兩人面前,最後又恭敬地退下。
「吃吧!」楚燁將三明治和牛奶推到她的面前,自己則是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啜飲著。
曲凌月為了掩飾自己的狼狽,端起熱牛奶一口接著一口喝,熱熱的牛奶溫暖了她的腸胃,卻引發了曲凌月所有的傷悲;她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莫名其妙地要被困在這裡一個月,想起明明楚燁是一個嘴壞心眼也壞的惡天使,每次對仗下來自己卻總是輸得七零八落的。
這一連串的打擊頓時讓她信心全無,斗大的淚珠不停地從臉頰上滑落,她伸手去抹卻愈來愈糟糕,有的淚珠甚至還掉到杯子裡面,可說是狼狽到了極點。
「你到底是要哭,還是要喝牛奶?」楚燁撐起下巴望著她狼狽的模樣,照她掉眼淚的速度來看,那一杯牛奶再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杯帶有鹼味的牛奶。
「你管我,我就是喜歡這樣喝。」她淚流得更凶了。
「隨你。」他嘴角仍是那抹嘲弄的笑,不過看她又能吃東西,又能回嘴了,楚燁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跟著輕鬆起來了。
等曲凌月喝完那一杯牛奶,她也哭得差不多了,她放下馬克杯,抬起頭有些遲疑地問道:「這裡是最頂樓,是賭博的地方還是你住的地方?」
「你都猜對了!」楚燁雙手交握,淡淡回答。
「那……那這一層樓還能賭什麼?」曲凌月瞪大了眼睛,除了人命以外,還能再賭下去嗎?
「賭『火焰紳士』這個人。」楚燁站了起來,從衣櫃取出一件西裝外套將它穿上,再繫上一條領巾,整個人看起來俊美尊貴,隱隱有一股邪佞之氣。
「飢渴的心靈,是永遠無法治癒的。」楚燁走到曲凌月的面前,黑色的眼瞳像是會催眠人心似的,動也不動地望著她緩聲道。「會拿自己性命作賭注的,是那種對生命已經失去熱情的人。但是還有一種人,他的心靈是貪婪的、是永遠無法感到滿足的,生與死並不能帶給他任何的快樂,他永遠只想要更多,不只是金錢,還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什麼是『火焰紳士』?」楚燁的話像是具有魔力的咒語,讓她只能呆呆地望著他。
「『火焰紳士』是這一棟賭城的代表,他是裡面賭技最好的一個,任何一個上了頂樓的人都可以選擇和『火焰紳士』比賭技,要是能贏,那無止境的權力和金錢都將源源不斷地湧入,而這些就是他們所要的,比任何金錢、任何生命更加甜美的勝利。」
「那如果輸了怎麼辦?」曲凌月屏息以待,在今天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真有這種荒謬的地方。
「那就是遊戲有趣的地方。」楚燁再次輕啜一口醇酒,淡笑道。「只要是身為人,一定有他的弱點,一定有他最重要、也有最害怕的東西,不一定是他的性命,若是他輸了,就得付出最重要的東西,這種掠奪才顯得有趣,不是嗎?」
「你……你就是『火焰紳士』?」曲凌月望著他那張俊美絕倫的臉,某種駭人的念頭向她直襲而來,這就是為什麼在楚燁這張酷似天使的容貌下,會有那種不尋常的戲謔和邪佞,因為他是「火焰紳士」,是創造了這一切的人!
楚燁的臉上又浮現那一抹惡意的笑,炯亮的黑瞳散發出的是詭異的火光,整個人看起來奇邪美麗,卻讓曲凌月無法移開自己的眼睛。
「以一個十六歲的女娃來說,你算是很聰明的。」他眸光中的邪氣一褪,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現在你明白了我的身份,該知道和我作對沒有好處,你該慶幸自己身上沒有什麼值得我掠奪的,否則我不會輕易放你走。」
「任何……任何人都可以向『火焰紳士』挑戰嗎?」某種念頭在曲凌月心中形成,她再一次挺起細小的肩,鼓足了勇氣道:「那麼在這一個月之中,你可以教我賭技嗎?」
「然後怎麼樣?你想向我挑戰?」楚燁的黑眸閃過一絲趣味,饒有興趣地搓著自己的下巴。「小丫頭,我讓你看這一些是要你趁早死心,並不是要你自己來送死的。」
「你不敢?怕我贏過你這個『火焰紳士』嗎?」曲凌月鼓起所有的勇氣開口,生平第一次開口威脅。反正她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輸了最多是輸了,但若是她能贏,她要得到「火焰紳士」這個名字,讓這罪惡的一切全部都結束掉。
「有趣!」他撫掌笑了。「你這個丫頭果然有趣,也好,到時候你要是讓我生吞下肚,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你根本不是天使。」她瞪圓一雙眼指控道。
「誰告訴你我是天使來著?趁我還沒發現你的弱點以前,快點夾著尾巴逃跑吧!」楚燁撇撇嘴,揚起一抹高雅卻又充滿惡意的笑。「把握這一個月的時間好好學習吧!要是輸了,後果你得自己承擔喔!」
楚燁說完這些一話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的身邊。
曲凌月像是全身虛脫般癱在沙發上,和楚燁對峙一向不是件輕鬆容易的事,但是說出口的話已經無法改變,她親自說出口要挑戰了「火焰紳士」,對於贏他,自己根本一點把握也沒有,但是她必須讓他明白,世界上還是有些人,是永遠不願意屈服的。
☆ ☆ ☆
接下來的日子,楚燁果然開始教她賭博這一檔事;對於楚燁那種神乎其技的賭技,她懷疑自己怎麼可能會有贏的一天,但是出於心中那一股不服氣,她仍然是努力學習他所傳授的一切。
「看不出你年紀輕輕的,卻是一個了不起的賭徒。」楚燁總是似笑非笑地這麼說著,她分不出他是真心這麼說,還是故意取笑她的,畢竟她沒有一次贏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