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紫綾登上馬車時,忍不住為裡面坐著的「絕色佳人」發出讚歎的聲音。
寶藍色的長袍……緄著金繡邊的紅色披肩……黑色的絲絨長靴……連髮絲都梳理得又黑又亮……這個赫連鷹宇的裝扮真是華麗得不像話!
「只不過是看場慶典,你穿得……真是華麗啊!」美好的事物人人欣賞,雖然說對赫連鷹宇的個性不敢苟同,但至少他打扮起來確實是賞心悅目。
「你懂什麼?歷年來都城的各項慶典,民眾想看的不是慶典內容,而是素有『皇城貴公子』雅稱的主人。」雩王府內抽中頭簽,可以於今晚隨行服侍的丫鬟立刻開口解釋,不能原諒有人居然不明白主人的魅力。
「是嗎?失敬失敬……」紫綾嘴角微彎,事實上暗地裡都快笑翻了。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長得像女人已經滿悲哀的了,還要被府中奴僕打扮成這麼華麗燦爛,抬到城中央供民眾觀賞,真是辛苦了。
「唉呀!紫綾姑娘,倒是你,怎麼一點準備都沒有?」圓臉丫鬟此刻才注意到紫綾居然素著一張臉,而身上穿的也是那件看過好幾次的粉色衣裳。
「沒關係,我又不是什麼『皇城貴公子』,不會有人注意我的!」紫綾一語雙關,吃定了赫連鷹宇在人前總是喜歡偽裝成和善的模樣,小小地嘲諷了一下。
「說得也是,但……」圓臉丫鬟還想說些什麼,但此時馬車開始移動,而紫綾早就迫不及待地將頭探到窗邊,開始欣賞夜景。
都城的街道兩旁都掛滿了各式各樣造型特殊的華麗燈籠,而每隔兩條街就會搭上一座綵樓,綵樓插滿高達數十丈的長竿,上結綵繪,還用各種顏色的紙紮成上百種故事人物,隨著晚風飄動,看起來栩栩如生。
越靠近城中心也就越熱鬧,戲班檯子在空地上紛紛展開精湛的表演;舞龍、舞獅、踩高蹺、打腰鼓等等民間百戲紛紛出籠,讓第一次看到這些熱鬧景象的紫綾一路上甚至捨不得眨眼,就怕漏掉任何一項表演。
好不容易,馬車穿過擁擠的人潮、車潮,最後來到了都城最中央,由雩王府為今年元宵所搭起的高台。
「哇!好漂亮!」紫綾一眼就看到高台上那座巨大華麗的千手觀音綵燈,白色觀音的千手可以轉動,有的甚至可以噴出不同顏色的水,在夜色中看起來既莊嚴又神聖。
「赫連公子!」
「皇城貴公子來了!」
馬車才停下來一會兒,四周就擁上了人潮,全部都是想一睹赫連鷹宇風采的民眾,元宵慶典至今已經展開三日,雖然開場並非由赫連鷹宇親自主持,但只要皇城貴公子肯來,無論如何都是值得慶賀的一件事。
紫綾眼看人群將馬車圍得水洩不通,心中也覺得十分神奇。哼!真看不出這個赫連鷹宇還擁有這麼多仰慕者哩!
「紫綾姑娘,我們走吧!」馬車內,赫連鷹宇慇勤地詢問。
「啊?」紫綾眨眨眼。和他一起走出去?別開玩笑了,就算不被外面的人群踩死,光是擠也被擠扁了。「不用了,我留在馬車裡看就行了。」
「那怎麼行,你怎麼說也是我雩王府的貴賓。」赫連鷹宇伸出手,不容許紫綾拒絕。
「紫綾姑娘,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機會,你別任性了!」圓臉丫鬟在旁邊說道。
任性?紫綾皺著一張臉,她只是不想被人群踩扁啊!這哪是什麼任性啊!
「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傷的。」像是看穿她抗拒的理由,赫連鷹宇很體貼地保證道。
「這可是你說的。」紫綾雖然不情願,也只好將手交給赫連鷹宇。
「抓牢我,千萬別放手。」赫連鷹宇突然低聲吩咐,同時伸手探到紫綾的腰際牢牢摟住。
「喂!你不要隨便摸──啊──」話還沒說完,紫綾就發出慘叫聲,因為赫連鷹宇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就摟著她以輕功躍下馬車,隨即又以俐落的姿勢躍上了高台。
「哇!皇城貴公子出現了!」
「好帥!好瀟灑──」
當兩人抵達高台之時,台下已經響起了如雷的掌聲,真不愧是都城最具名望的皇城貴公子,連出場都這麼瀟灑迷人!
「喂!快點放開我!」台下如雷的掌聲讓驚魂未定的紫綾立刻省悟,急著想離開這個緊摟著自己腰間的無禮傢伙!
「別生氣啊!現在可是元宵慶典,若是你繃著一張臉,台下的民眾可是會不開心的。」赫連鷹宇臉上掛著笑,不忘低聲提醒紫綾。
「你喜歡出鋒頭儘管自己去,我來這裡只是想看熱鬧!」紫綾擠出僵硬的笑臉,心裡卻恨不得將他一腳踢下去!
「紫綾姑娘,何必說得這麼無情,我不是早就說過,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所以不管我做什麼,你也得陪著我一起。」赫連鷹宇微笑,語氣惡劣,但臉上卻是深情款款的表情,讓聽不見他們談話的台下民眾再次騷動了起來。
「莫名其妙!」紫綾怒瞪他一眼,心中第一百零八次詛咒自己當初的衝動,這才惹來今天這一身麻煩!
赫連鷹宇與一名陌生女子狀似親匿地出現在高台上的情景,被坐在高台對面的酒樓最頂層裡、一名正在飲酒的白衣男子盡收眼底。
「哼!什麼皇城貴公子,從這裡看過去不過爾爾,你說是不是啊,劍飛?」白衣公子長得俊美無儔,端著酒杯的手也像白玉一般無瑕。
「這麼遠的距離,我哪看得清楚他是圓是扁?」被喚做劍飛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他不感興趣地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將注意力轉到眼前的菜餚上。
「那你說,我和他比起來,誰好看一些?」白衣公子再問。「如果我和他站在一起,那個什麼皇城貴公子的名號一定非我莫屬。」
「隨便你怎麼說。」任劍飛強忍下心中的作嘔,胡亂應了一句,明明是個男的,卻偏偏在乎這些美醜的虛名,真教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