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即便已經陷入半昏迷中,她還是開口問了這個問題。
沒有人回答她,她的嘴再次被灌進液體,這一次不是溫水,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紅葡萄酒──一向被她戲稱為甜美血液的紅酒!?究竟是誰能將她的喜好摸得這樣清楚,帶來了她最需要的續命甘泉?喔!不管他是誰,她知道自己會活下去,她是一隻野生的豹,再一次從逆境中活了下來……
再次醒來時,她處在一片黑暗中,耳邊風聲依舊,還有不屬於她的呼吸聲;緩慢的呼吸聲和著穩健的心跳聲,將她整個人包圍在這股讓人安心的溫熱之中。
「你醒了?真不愧是一隻生命力旺盛的野豹。」戲謔的低沉男音、熟悉的男性麝香,將晨星震得目瞪口呆。
「伊斯?!」她渾身的神經立刻繃緊,想自他的懷中掙脫,卻發現兩個人都裸著上半身,她的體力尚未恢復,一下子又被他拉回,密實地貼在他的胸膛上。
「你的身子還沒好,不要這麼快就伸出爪子。」他輕笑出聲,將他的雙手向後一扣,另一隻手則探向地面,摸索片刻後點起了火把。
「我才不要你救我!」晨星喘著氣掙扎,在忽暗忽明的火光中,他那張俊美得近乎邪氣的臉始終漾著一抹笑,晶亮的魔眼閃著戲謔,彷彿在欣賞她的無能為力。
「如果你想要我現在佔有你,你就繼續這樣貼著我擺動。」他的嘴定在她的耳際,笑得極為邪氣。「現在不是好時機,一場歡愛會奪去你所有的體力,在我費心救活你之後,這麼做實在不聰明,小野豹,收起你的爪子,再睡一覺吧!」
晨星停止掙扎,任由他將她攬入懷中。見她不再反抗,伊斯摟著她順勢倒下,讓晨星枕在自己的胸前,並伸出另一隻手將雪衣蓋在兩人身上。
「在這種生死存亡之際,也只有你這種人還是滿腦子的慾望。」晨星淡淡冒出一句,仍是嘲諷。
「睡吧!」他笑了,伸手輕捏她的臀部以示警告。
晨星不再說話,伊斯身上的溫熱籠罩他的全身。
而她竟形容不出心裡的感受:這一切不全是他設計的嗎?她也狠下心恨他了不是嗎?那現在這種安心的感覺又是從何而來?疲倦再次襲來,她輕歎一口氣,任由睡意奪走他的思緒。
直到她的呼吸轉為緩慢,伊斯繃緊的身子才逐漸放鬆。如果再晚幾分鐘找到晨星,他就永遠失去她了;找到她時她的心跳已經停了,是他及時的急救和持續的拍打,她才從鬼門關而被拉了回來。
「你總是讓人這麼放心不下。」他將熟睡的晨星摟得更緊。那短短的十分鐘急救竟是如此的漫長,幸好他總算將她救回來了。
她在他懷中嚶嚀一聲,伊斯微微揚起了嘴角,他就知道她撐得下去,而且比一般人多撐了三天。為了找她,他已經五天未曾合眼。他們體內都流有野性的血,在危機發生時都會想本能找到棲身之所,憑著這一點,他在這個被風雪掩蓋的山洞中找到了她,在緊要的關頭救了她一命。
晨星安全了!她正安穩地睡在自己的懷中,伊斯慢慢放鬆手勁,任由睡意征服自己,漸漸地睡著了,而他的手,始終牢牢地摟著晨星。
※※※
先醒來的是晨星,她是被餓醒的。從伊斯的胸膛慢慢翻起時,她聽到自己肚子咕嚕咕嚕打鼓的聲音。她隨便披了一件外套,就爬到伊斯的衣物堆中,開始尋找一些可以充飢的東西。
「真是!要救人也不會帶一些好吃一點的東西。」翻了半天,全是一些克難乾糧,就是那種含了半天也咬不動的固體,有她需要的營養,卻是難以下嚥。
最後終於找到一塊被壓扁的巧克力,她欣喜萬分地吞了下去,而後滿足地摸摸肚皮,這才有力氣回頭看看伊斯醒了沒有。
奇怪!?他一向是淺睡的人,照理說當她從他懷中爬起時他就應該醒了,但他沒有,就連她翻東翻西發出的聲音也沒弄醒他,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伊斯……」晨星回到他身邊小聲地喚著,並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他的呼吸很平穩,也很緩慢,不像是病了,倒像是睡得很熟的樣子"藉著未滅的火堆餘光,她看見伊斯臉上有明顯的疲倦,一向光潔的下巴竟然佈滿了鬍渣,看來好幾天沒有整理儀容了。
「這種苦肉計對我是行不通的,你不知道嗎?」她小聲地在他耳邊說著。這不像他,伊斯·梅傑士向來注重衣著的光鮮整齊,因為他一直都是人群注意的焦點,絕不允許自己有邋遢的時候。
「我一點都不感激你,我也不會對你說謝謝。」她淡淡地說著,卻拚命用手抹去滑落的淚水。伊斯這時忽然張開眼睛,嚇了晨星一大跳。她急忙舉起手臂擦拭淚水,卻是欲蓋彌彰,因為她看見伊斯微微揚起了嘴角。
「我辛苦帶來的紅酒就這樣給你哭掉了?」他的第一句話仍充滿戲謔之意。
「大難不死,我當然要測試身體的機能是不是還健全。」她辛辣地回一句。
伊斯坐起來,冷不防將她拉了過來,跟著俯下臉,在近得幾乎讓晨星以為他要吻他的時候,他卻蹙起了眉頭,責怪道:「我以為那條巧克力被我扔了。」
「什麼?」她也皺起眉頭,一臉莫名其妙。
「你還有點發燒,不應該只吃巧克力。」他知道晨星有挑食的習慣,沿路上特意先把巧克力吃光,那些營養口糧則打算留給她恢復體力。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既然要救我,為什麼不帶些我喜歡吃的東西?」或許是剛從地府走了一遭回來,也或許是此時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晨星卸下了冰冷的偽裝,像個孩子般無理取鬧了起來。
「我不是帶了你最喜歡的紅酒?」伊斯露出無辜的笑容,即使他現在儀容不整、模樣邋遢,卻還是讓她臉紅心跳,覺得他是世上最迷人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