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兒聽得極為入神,正想再靠近一步的時候,笛聲驟然停止,跟著涼亭上的白影一晃,竟然不見了!
「喂!你還沒吹完,不要走!」宓兒情急之下就想衝向涼亭,不料人才一動,一根紫玉長笛忽然從她耳垂下方穿過,冷冷地抵住她的脖子。
「我沒有邀請你進來。」身後的男音有些低沈,而且冷澈入骨。
「我……我是進來送東西的。」宓兒猜想站在她身後的一定就是沉軒之,當下不去理會抵住她脖子的是什麼東西,也不管對方的語氣有多冷淡,她迅速地回過身子,想將他看清楚。
「啊!」宓兒不敢置信地輕叫出聲;在整個仙界被人傳成是孤僻怪人,本事高深莫測的沉軒之竟然會是跟前這個年輕俊雅的男子?!他的黑眸像是兩口冷泉,清澈深幽,薄唇挺鼻,面容清俊,一身白衣在他身上更顯得英挺俊美,氣宇獨冠。
「送什麼東西?」他挑高一道眉,淡掃宓兒身上的女婢服飾,手一抽,將長笛收到了袖子中。「嗯……是王母娘娘的仙桃。」宓兒露出友善的笑容,想拿出一直被自己握在手上的仙桃,卻發現剛才因為過於緊張,不知不覺竟然將仙桃握得有點變型扭曲了,連汁液都已經順著她的掌心流下。
「這是什麼了?」沉軒之似笑非笑地開口。它或許原來是一顆珍貴的仙桃,但是現在被跟前的小娃兒用力一握,皮開肉綻的模樣任誰也不想吃。
「啊?!怎麼會變成這樣?」宓兒大驚失色,一張臉瞬間脹得火紅,她急忙抬頭想向沉軒之解釋,卻見他已經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雖然它被我捏破,但它是王母娘娘賜的仙桃,還是可以吃的……」宓兒邁開腳步在他身後追著,不厭其煩地念著仙桃有多麼好吃,以及吃了對他會有多麼大的好處。
前面的人走得快,後面的人追得也急,最後是沉軒之忽然停住,收勢不住的宓兒一頭撞上了他堅實的背,她呀地一聲,同時整顆仙桃啪一聲掉到了地下。
「完了!完了!」宓兒急忙地彎下身,看見了已經慘不忍睹的仙桃,眼眶兒一紅,就蹲在地上哭了起來。都是她的錯!一千年才結一次的果子就這樣被她糟蹋掉了!
沉軒之回頭本來是要趕人,不料這個小女婢卻因為將仙桃摔壞了,而蹲在地上哭。
「我不怪你,桃子既然壞了就算了。」沉軒之嘴一抿,淡然開口。
「都是我的錯,王母娘娘的果樹每隔一千年才結一次果子,這麼珍貴的東西被我弄壞了,怎麼辦?」宓兒哭得更傷心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法力差了點,沒想到連這種簡單的事她都可以搞砸!
沈軒之一歎,原來她哭了半天是為了無法交差,為了讓她停止哭泣,沉軒之手一揚,輕念一句:「起!」地上的仙桃隨即緩緩升起,當它回到沉軒之手中的時候,已經是最初那一顆完好的桃子了。
「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沉軒之將桃子握在手上,對蹲在地上目瞪口呆的宓兒道。「你是怎麼弄的?」宓兒站起身,收起眼淚,以近乎崇拜的語氣望著沉軒之。
「仙桃一離開仙樹就是普通的果子,如果接觸到仙氣就會回復原貌,道理就是這麼簡單。」沉軒之簡略解釋。「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借我看看,真的已經恢復原貌了?還是你用仙法騙我?」宓兒急忙湊向前,小手握住了沉軒之,剛才淚眼汪汪的模樣已經不見了,現在她的臉上寫滿了崇拜和佩服。
沉軒之剛才並沒有細看跟前的仙婢長得是圓是扁,不過現在她整個人捱了過來要看他手邊的桃子,他也多了一個機會看清楚這個不及他下巴的小女婢。
她應該很小,聽她的聲音軟軟嫩嫩的像童音。因為她一直低著頭,他只知道她有一頭烏亮柔軟的黑絲秀髮,擱在他手上的雪白小手軟若無骨,整個人身上漫著一股淡淡的甜香,像花香又像果香,很是奇妙。
「你真的好厲害!」確定了仙桃真的完整無缺後,宓兒驚奇地抬頭,展開一抹崇拜的笑容,如鮮花初綻,十分惹人憐愛。
「你可以出去了。」沉軒之抽回手,退了一步。
「可是你還沒吃這顆果子,我怎麼回去交差呢?這是王母娘娘的心意,你現在吃吧!」宓兒一邊微笑一邊點頭,既然已經來了,她才捨不得馬上離開,至少要和他多說幾句話。
「你很奇怪。」沉軒之嘴角輕揚,先前為他送過東西的仙婢全是避他唯恐不及,不像跟前的這一個,她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看著自己將這顆桃子吃完,仙婢做到這種程度也未免太盡責了!
宓兒還是甜甜一笑,轉身拍了拍身後的位置,找了一個合適的位子坐下,一隻手托著下巴,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
「這個花園很漂亮對不對?這裡的所有花草都是我自己栽種的。」宓兒見沉軒之並沒有開口的打算,只好起頭閒聊,希望能引起他的興趣。
「嗯?!」沉軒之應了一聲,顯然對手上的仙桃或是她的話都沒有什麼興趣。
「我以後還可不可以來這裡?我不會吵你的,我只是來這裡整理花草,不會妨礙你的,好不好了?」沈默了一會兒,宓兒再次開口。「我以前天天都會來這裡整理花園,後來他們告訴我排雲殿已經易主,我不能再來了,所以我一直想當面和你提這件事,希望你能答應我。」
沉軒之不語,只是用那對寒星般的黑眸看著她,開始認真地考慮宓兒提出的要求;他是喜歡清靜沒錯,但是有一個人定期來整理花園也不錯,再說跟前這個小女娃和先前的女婢不太相同,至少不會對他心存恐懼,連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你叫什麼名字?」沉軒之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