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韓希羅介入她的生命。
她的保護網被他一層層撕去,真面目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的眼前,原來在她偽裝的外表下只不過是一個渴望愛與被愛的人。君盈然只是君盈然,她並不是什麼伊莎貝拉,也不是獵人。只是……要是她連這些假裝也沒有了,她就變得脆弱不堪一擊了!
君盈然淚眼婆娑抬起頭,在淚海中她依稀看到希羅美麗的眼睛,溫柔堅定地傳遞他的真情。她知道自己是在乎他的,但是她努力包裡了一層又一層的真心,如果被傷了,就注定要跌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去了。
愛韓希羅是一項生命的賭注,但是她已不在乎了!她的母親在最終仍捨她而去,她已經被母親刺得遍體鱗傷,韓希羅的懷抱是她的避風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提供她強壯有力的臂膀,讓她可以開始幻想「幸福」這個渺茫的東西。即使她將來會受苦,她都願意下這個賭注,因為她想要愛人,她想要被人愛……
「我投降了!我真的投降了!」她哭花的臉蛋上多了一絲笑意。希羅驚訝之餘興奮得想大叫!君盈然真的不再抗拒自己內心的情感了。希羅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用力擁緊她,好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你準備好了嗎?」君盈然面容一整,打算對希羅全盤托出自己的身世。
「你有聽過『青龍神社』這個宗教組織嗎?」君盈然在希羅的懷中以平靜的語調說。「『青龍神社』創立在一百多年前,是由海外的中國人所建立的,它們的教義原本是崇高善意的,主要是讓漂流在外國的華人心靈有所依靠。它成長得相當快速,更使得『青龍神社』莊嚴聖潔的形象深植人心。」
君盈然一頓,再度開口時眼神變得無比冰冷。「一個容易取得群眾信賴的組織是很容易腐敗的,因而開始有人從中詐騙金錢,有些則運用所謂的神力為所欲為。」她深吸一口氣,這是她第一次對人訴說自己的故事,覺得有些不自在,因此必須藉著深呼吸來調整自己的情緒。
「我們有很多時間,你可以慢慢來。」希羅只是將她摟得更緊,默默聆聽著。
「我母親和家人是第一代的美國移民,他們在朋友的介紹下加入『青龍神社』。我的母親還被選為『祈福聖女』,必須在總壇待上一個月,和神壇長老一同祈福。這是信徒們求之不得的殊榮,我母親當然不會拒絕,然而這卻是一切悲劇的開始。」君盈然開始哽咽,一想起母親的遭遇她就會難過得低泣。「一個月後,當我母親被送回家時,她已經是一個神智不清的瘋子了!更讓人震驚的是她懷有身孕。我母親的家人嚇壞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托人詢問『神龍神社』的總壇,卻傳來晴天霹靂的消息——他們指我母親色誘祭司,觸怒了神明,因此被下詛咒,總壇更要求所有的親人遠離我母親,以免遭殃。」
「他們真的照做?」希羅面色凝重地問。
君盈然點點頭,神情悲哀,努力不讓淚水流下,她曾經發過誓,不會再因那些無情無義的人而流下任何眼淚。
「我出生後,鄰居可憐我母親是個瘋子,將我送到孤兒院,我就在孤兒院長大,直到七歲時才知道自己有母親,這些年來我四處奔波,才查出當年的事。」
「是那個叫吉姆的人在幫你?」希羅猜測道。對方一定對君盈然的身世有所瞭解,才會時時幫著她。
「他和你一樣是怪人!」君盈然淡淡一笑,吉姆是唯一和韓希羅一樣,絲毫不在意她的冷漠和孤僻的人。
希羅不以為意地笑著,在心底對君盈然的敘述卻感到有些震驚。如果將君盈然的故事和水長老的故事串連在一塊,那君盈然不正是水長老的女兒,亦是水靈同父異母的妹妹。他暗自思索。
「你不會放棄的,對不對?」希羅這下才完全明白,為什麼君盈然一直和「青龍神社」處在敵對的立場,甚至誤以為他是「烈焰」而想刺殺他。
「當然,任何人也不能阻止我。」君盈然驀地一驚。她只是告訴韓希羅她的過去,並不是要放棄她和「青龍神社」的恩怨。
「我並不是要阻止你,我也願意幫助你。」希羅淡淡一笑。「但是有一個條件……希羅笑著看君盈然再度臭著一張臉。「要消除『青龍神社』這麼龐大的組織需要很大的精神和體力。你最近情況不太好,不如請個假陪我到處走走,等你恢復了,我們再來處理『青龍神社』的事。」
「就算我不答應,只怕你也會拖著我吧!」君盈然嘴角微揚。這些天她為了協助抓「假刺客」,幾乎耗盡了精力,沒想到希羅看出來了,對於他的這份體貼,她很難不動容。
「我在你心目中難道只有『霸道』這兩個字嗎?」希羅揚起眉問道。看到君盈然毫不猶豫地點頭,他大笑出聲,忘情地擁住她,君盈然果然有誠實的美德。
既然他是韓奇之子,又是族裡的繼承人,整頓「青龍神社」自然成了他的責任和義務。現在得知「青龍神社」虧欠君盈然母女這麼多,為了自己,更為了心愛的人,他當然會為這件事做完善的處理。
不過在做這些事之前,他要讓君盈然先好好休息一陣子,她剛遭受到喪母之痛,他不希望君盈然再為其它的事擔憂。聽她說完了全部的故事,他對君盈然的憐惜和心痛又增了幾分,她纖細的肩頭竟扛著如此沉重的過去。
或許早在第一眼見面之時,他就被君盈然悲哀又不肯認輸的眼神所吸引,那一雙眸子裡所藏的傷痛震住了他,令他想撫平她的傷痛。君盈然和他有著相同的靈魂,歷盡滄桑卻倔強地不肯向命運低頭。這樣的一個女子是上蒼賜給他的宿命戀人,他願意傾其一生來守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