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不會的!自已絕對不會這麼倒楣,什麼時候都可以,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情況下和鬼梟重逢?
就在亞荻心中哀悼歎息的時候,下一秒,她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給拉起,下巴被捏著、臉蛋也被迫高高仰起,絲毫沒有抗拒餘地的,她被迫與那個擁有碧綠晶瑩、璀璨迷人的眼瞳主人面對面凝望了——「嘖!看來青澀的果子還來不及成熟,就已經跌落爛泥巴堆變得髒兮兮了。」綠瞳的主人緩緩勾起嘴角,咧出了揶揄的弧度。
亞荻瞪大紫眸,覺得此刻的自己,一定是全大陸命運最悲慘的人了……
第五章
轟隆隆的恐怖雷響、打在身上隱隱作痛的豆大雨滴,此時此刻都像是瞬間消失了一般,亞荻只能怔怔地瞪圓雙眼,像傻子一樣呆望著眼前俊臉含笑的男子,「鬼……鬼梟 ……你……你好嗎?」明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一定很蠢,但是亞荻就是無法克制自己的結結巴巴。
曾經在腦海中預演過無數次兩人重逢的畫面,這幾天再三練習的優雅成熟,在此刻全部走調,她的聲音在風雨中聽起來不但虛弱,而且還支離破碎,非但沒有所期許的自信,反倒是一種飽受驚嚇、可憐兮兮的聲音。
「小亞荻,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倒是你看起來……不怎麼好哩!」鬼梟有趣地打量身高已經到自己下巴的亞荻。
分別了將近四年,他發現自己確實比想像中更想念這個小丫頭,在回山谷的路上,他不停在心中幻想著亞荻成長後的模樣,經過了四年的時間,她是不是依舊個性倔強,是不是依舊脾氣火爆?在她情緒激動的時候,紫色眼瞳的深處,是不是和從前一樣總有一簇火焰在燃燒著?
但如今站在眼前的,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泥巴人」,一團污泥幾乎沾滿了整張小臉,就算他自負擁有鷹一般犀利的眼,也無法判斷這團泥巴後的五官到底是美是醜。
「我……我很好!」亞荻立正站直,試圖裝出冷靜從容的模樣,同時伸手努力想撥開被雨水打落、遮住眼前的亂髮。
「丫頭,我們一定要站在雨中說話嗎?」鬼梟伸手輕輕覆上亞荻的肩頭,淡笑著建議道。「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一桶熱水,然後再慢慢敘舊吧!」
「呃……好。」亞荻像個乖孩子似地用力點頭。
「把手給我。」亞荻過於認真的表情讓鬼梟忍不住又咧嘴笑了,他先翻身上馬,跟著對亞荻伸手道。「我們回去吧!」
亞荻不再猶豫,扶著鬼梟的手讓他拉上馬,一起往小木屋的方向前進……
※※※
當亞荻從頭到腳徹底清洗一番後,她套上了簡單的亞麻襯衫與黑色長褲,心情有些 忐忑地站在木門前,當她聽見屋內傳來熟悉的低醇笑聲時,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時之間喪失了敲門進入的勇氣。
半晌後,亞荻終於鼓起了勇氣,「咚咚」地在木門上輕輕敲了兩次。
「是亞荻嗎?快進來。」屋內傳來庫克愉悅的聲音。
呼!艾亞荻,一定要保持冷靜!亞荻深吸一口氣,不忘在心中鼓勵自己一番,同時換上了充滿自信的笑容,她果敢地推開了木門——「嗨!亞荻。」低醇渾厚,帶著慵懶調子的男性嗓音在屋內響起,鬼梟以一種似笑非笑的聲音喚著她的名字。
「鬼梟,你好。」越是想要表現良好,越是容易出錯,亞荻正想舉手瀟灑地問候鬼梟,揮動的手卻好死不死地撞上一旁的木櫥,痛得她齜牙咧嘴,眼淚幾乎要湧出來了。
「請坐。」鬼梟風度良好地什麼也沒說,撐著下巴的手不動,而空出的那隻手則是朝亞荻友善地攤開,示意她到自己對面的位子上坐好,見她始終低垂著頭,忍不住笑道 :「庫克師傅,你這四年來到底教了些什麼?本來以為你會將野貓訓練成勇敢的花豹,但如今看來,這丫頭已經變得比老鼠還要畏縮哩!」
「誰說我像老鼠一樣!」向來禁不起撩撥的亞荻,在下一秒果然火辣辣地抬起頭,一雙紫眸光暈竄動,就像是要噴出火焰似的。
而鬼梟等待的就是這一瞬間,當亞荻用力抬起頭的時候,鬼梟含笑的綠眸,以一種熱切、毫不隱藏的方式注視著蛻變成十九歲少女的亞荻;炯炯有神的目光從她光滑飽滿的額頭、上揚率性的長眉一路向下移,注意力先是停在微翹小巧的鼻樑、與淡粉色的唇瓣半晌,最後回到細緻小臉上,停在向來最吸引自己的地方——那對彷彿有火焰在其中躍動、璀璨奪人的紫色眼瞳。
一開始,亞荻還自信滿滿地承受鬼梟專注的目光,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她發現鬼梟碧綠色的漂亮眼睛,似乎不打算從她臉上移開的時候,她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這傢伙到底還要看多久啊!亞荻在心中低聲咒罵著,她和每個人一樣都是兩隻眼睛 、一個鼻子外加一張嘴,組合起來雖然不到傾世絕色的水準,但五官至少也沒長歪吧!有必要用這種想將她看穿一個洞的方式研究這麼久嗎?
紫色的眼瞳隨著主人的情緒不停地變化著,鬼梟清楚地看著亞荻紫色眼睛的變化;當眼中挑釁的火焰褪去後,湧起了些薇的警戒與不服氣,跟著又換成了少女特有的羞澀與窘困……到了最後,紫色眼瞳的主人主動放棄了這場目光角力,一張小臉脹得微紅,既憤怒又困窘地低吼道:「你到底看夠了沒?」
「丫頭,不要這麼小器嘛,我們四年不見,我當然要仔細將你看清楚。」鬼梟收回視線,伸手指著自己的俊容,嘴角揚起戲謔的笑痕說道。「如果你覺得不舒服,那我也靜靜地坐在這裡,讓你看個夠,這樣公平吧?」
「不用了!我沒這麼無聊。」亞荻沒好氣地回答,四年不見,鬼梟的外貌沒什麼改變,倒是臉皮又增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