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少了那種熱鬧的氣氛,也或許是少了群眾熱情的吶喊,但最主要的原因,應該是與那個隔著一層薄紗、卻以一種肆無忌憚的方式注視著自己的目光有關。
聽侍衛說,薄紗後面那個人,是一個身份尊貴,不能輕易得罪的高貴客人。
哼!不過就是仗著自己的身份地位,對旁人隨便做出無禮要求的貴族,有什麼了不起的!亞荻心中這麼想著,絲毫沒有方才跳舞時的快樂,只想趕快跳完這首曲子,同時也在內心祈禱,最好疾影他們將這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搬光,讓這個目光無禮的人多少 得到一點教訓!
一曲舞完,亞荻彎身行禮,盡責地扮演舞孃的角色。
啪啪啪啪!薄紗後傳來了的掌聲,或許是只有一個人拍手的關係,在亞荻聽來不單沒誠意,反倒像是奚落的掌聲。
「大人,我可以離開了嗎?」亞荻以偽裝的恭敬問道。
「進來,我要當面給你獎賞。」低醇嗓音的主人以尊貴的語調吩咐著。
亞荻腳步一頓。耶!這聲音好熟,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似的,但不可能,自己不可能認識這種有權有勢的人!
「進來。」嗓音添加了一絲不耐,再次催促。
「是。」亞荻應了一聲,有些不情願地舉步向前。嗯,就看在疾影即將搬空他財產的分上,見個面應該也無妨。
「抬起頭,讓我看看你。」當亞荻掀起薄紗進入後,對方再次下達了命令。
「是。」亞荻強迫自己換上了虛偽的笑臉,以緩慢的動作抬起了頭——這個差遣侍衛強制將她召來,並且以傲慢語氣下達命令的男子,此刻以一種優雅的姿態橫臥在軟榻上,任由一頭黑髮散在肩上,以一種炯炯有神、肆意欣賞的驚艷目光,一瞬也不瞬地注 視著她。
「是你!」不同於對方的驚艷,亞荻在抬起頭的剎那,錯愕了一秒,隨即像是一頭 發狂的野豹般撲到對方的身上,粗魯地拽起他的衣服怒斥道:「你覺得這樣戲弄人很好 玩是不是?神經病!莫名其妙!今晚的一切統統都是你和疾影串通好的惡作劇對吧!要 我扮成舞孃,再嘲笑我的模樣!混帳!可惡至極!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的!臭鬼梟!」
以震耳欲聾的聲音將對方吼了一頓之後,亞荻這時才發現了幾個不對勁的地方;第一,對方的表情看起來很困惑、很無辜,如果不是他的演技太好,那就是真的被自己嚇傻了。第二,鬼梟的頭髮向來都是這麼光滑柔順嗎?認識鬼梟這麼久,她可不認為他是那種會在頭髮上抹香精、花粉的人。第三,這人的體格和鬼梟比起來,實在差太多了,至少,不管自己的臂力再怎麼強,可從來都無法像剛才那樣猛力搖晃鬼梟。第四點,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這人的兩隻眼睛都是綠色的!
「呃……哈哈哈……我好像……認錯人了!」在反覆核對這人與鬼梟的差別之後,亞荻立即鬆開手,像是彈簧一樣彈到了一公尺以外的距離,美麗的小臉既尷尬又狼狽。
軟榻上的男子挑高一道眉,從小到大,哪個人見了自己不是害怕得發抖?今日卻被這個看似纖細、臂力卻十分罕見的少女像甩布袋一樣抖著,詫異驚愕的同時,心中也對這少女產生了更多的興趣。
「你似乎把我錯認成什麼人了。」軟榻上的男子起身,踩著優雅的腳步朝亞荻一步一步邁進。
「呃……是火光!是火光讓我產生了錯覺,其實你們一點也不像!」就算心裡頭有一連串的疑問,但亞荻什麼也不敢多說,現在只想立刻離開這裡!
「真的?」亞荻的解釋顯然無法讓對方滿意,只見他逐漸靠近,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審視亞荻。
亞荻不由自主地回望對方的綠眸,面對這個幾乎與鬼梟有著一模一樣外表的男子,心裡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複雜感覺。
「你——」以指尖撩起亞荻的一撮黑髮,男子緩緩咧開一笑。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的聲音。「不好了!失火了!大家快來! 」
「失火了?」綠眸瞇起,男子放開亞荻的發,低聲吩咐道:「待在這裡別走,等我回來。」
說完之後,男子從桌上抄起一件墨綠色的披肩,頭也不回地離去。
對方一離開,原有瀰漫在空氣中的緊繃氣氛頓時消失,亞荻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臟。
「哼!笨蛋才會繼續留在這裡!」亞荻喃喃自語。這場火災或許是疾影等人得手後順手放的,目的是能讓她趁亂逃走。
她不再猶豫,趁著這場混亂與黑暗,像一隻靈巧的貓咪般溜了出去。
就在亞荻慶幸自己脫險的時候,身後突然傳出了一群人喧鬧爭執的聲音,她直覺地聞聲轉頭,視線好死不死地與先前攔下她的侍衛對上了!
「那個舞孃在那裡!快抓住她!」侍衛雙眼一亮,以激昂的語調高聲喊著。
「嘖!」亞荻低咒一聲。今晚的目的已經達成,她再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跳舞,甚至莫名其妙地給人觀賞了!
「快追!把她抓回來!」眼看亞荻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侍衛放聲大喊,命令眾人齊心合力抓住她。
身後追趕的聲音聽起來實在討厭,為求脫身,亞荻再也顧不得形象,兩隻手撈起裙擺、邁開大步拚命地向出城的方向跑——就在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通紅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亞荻心中暗叫一聲不好,看來這些人為了抓她回去,連馬 匹都出動了。
「看來非得給你們一點教訓不可!」亞荻思索著對策,從腰間取出防身的小刀,打算趁對方接近的時候撂到他,再搶馬匹逃走。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逼近,亞荻仔細地聽著對方的動靜,就在馬上的人彎下身想抱住她的時候,她猛然側過身子,同一時間,手中的小刀也朝對方的胸前刺了過去——「該死!」馬上的騎士低咒一聲,動作靈敏地避過亞荻的小刀,同時跳下馬以身子當武器制住了亞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