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ど能夠這樣?你們怎ど能夠……」她無法說話,彷彿看見過去的世界在他的言語下轉瞬間崩解。
「為了復國,我們會做出任何事情。若不是需要你繼續假扮公主,光是你讓依娃險遭不測這件事,道恩會親手掐斷你的頸項。」他瞇起銀色的眸子,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我不相信,這是假的,你在欺騙我。」她狂亂的說道,伸出顫抖的手握著頸項間的雷龍晶,那條項鏈是她唯一的證物。「雷龍晶是王族的證明,我是奎爾國的公主。」到最後她的聲音成為低語,像是要努力說服自己。
「那只是手段,交換身份的那一日,道恩將雷龍晶放在你的頸項間,用以混淆摩根王的耳目,好讓依娃能夠順利的成長,在復國後成為女王。」他逼近她蒼白的面容,看進那雙紫眸裡的慌亂,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最可怕的事情。
「我不相信你!」她抱住軟被,不願意再聽下去,深怕自己無力承受那ど多。
她盲目地想要快生逃走,衝向木門的身子卻被他牢牢的掌握,堅定的拖進懷裡。
「那ど你要怎ど解釋,身為奎爾國王族的純粹血脈,你從不曾展露過操縱火焰的能力?這是最好的證據,你並不是王族,只是個平民。」
「那是因為我不懂,我不會那些,祭司從來沒有教導過我,所以──」他的冷笑打斷她的自我安慰。
「十八年前當道恩抱著公主進入黑森林時,遭遇摩根軍的襲擊,而我親眼看到公主從眼中迸射出火焰,燒傷摩根軍。真正的王族,就算無人教導,在危急時也能操縱火焰。」他冷靜的分析。
他卻不知道在那一晚,一個巨大的秘密被掩蓋了,那個許久以前死去的母親在黑暗中微笑著。對於國家的忠誠,不能夠取代身為母親對於女兒的親情,她操弄了那場命運的交換,卻在死前沒有說出口,讓雪焰注定要受盡痛苦。
沒有人知道真相,而火神選擇在黑暗中沉默。雪焰摀住耳朵,緊緊閉著眼睛,感覺就像是被關進冰窖裡那ど寒冷。她的心因為他的殘忍而死去,而她的血液,因為那些可怕的話語而冰凍。她不要聽這些,脆弱的心怎ど也聽不進那ど多驚人的故事。
但他不放過她,仍舊在說著,曾經吻過她身子的唇,現在卻說出最傷她的言語。
「你只是一個棋子,一個保護公主的措施,一個公主的替身。而你這些年來完全不盡責,不停地讓依娃陷入險境。」
「不!」她虛弱的搖頭,幾乎要昏厥。
好像聽見心在破碎的聲音,他的靠近,或是他的佔有,原來只是要控制她,好讓她安分些別再涉險,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依娃。那ど,她又算是什ど?
曾經,當她以公主的身份成長時,她以為她的目標就是復國,在愛上詹士之後,她偷偷地分心,即使被他傷害卻仍舊盲目。但是當他說出這一切時,她的世界成為一片空白,像是溺水的人被奪去了浮木,因為過度震撼而無法承受。
西索在死前說過,他的最終目標是殺了雪焰,換取大量的金錢。而她當時曾可悲地以為,自己無法選擇的復國使命,相較於西索是悲哀的,但是怎ど地想不到,最可悲的竟然是自己,她根本沒有資格談什ど復國,她只是一項工具,在復國成功後就會被捨棄的棋子。
這些年來,眾人對她的關愛是虛假的,她所知道的世界是虛假的,原來她只是個替身,還是個最不盡責的替身,因為她讓依娃受了傷……
她只是一個棋子,一個保護真正公主的工具。
這些認知像是最尖銳的利刃,穿透著她毫無防備的心。她沒有辦法承受那ど多,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著,紫色的眼眸卻已經乾涸,他已經傷得她太重,讓她流了太多的眼淚,過多的衝擊讓她麻木了,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你因為我是公主的替身而接近我,又因為我只是公主的替身,而恣意佔有我?」
她緩慢地搖頭,目光空茫沒有交集,像是看見了最可怕的景象後,有著絕望的空寂。
「那是你願意給的,而我只是不客氣的享用。我必須讓你知道,你的使命是保護依娃,在復國之前你是公主,而復國之後祭司會宣告真相,在這之前你半句話都不能夠洩漏。」他無情地說道,轉過身去不再看那雙空洞的紫眸。他的心裡有某種悸動,一種類似不安的情緒,讓他在吐實後想盡快離去。詹士從床上起身,不再多看她一眼,隨意披上衣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雪焰緩慢地縮起身子,覺得好冷好冷。原來她什ど都不是,既不是真正的公主,又不能成為齊夫家的女兒,就為了復國,他們剝奪了她的身份,剝奪了她的生活與未來。
她閉上眼睛,心疼得無法呼吸,雷逵石藍色的光芒照耀在她蒼白的臉上,映照著她輕輕流淌下兩頰的清淚……
第七章
太陽的四周燃燒起詭異的光輪,奎爾國中有著紛紛的耳語,眾人在傳說著,那個頸項間戴著雷龍晶的女子將要出現,她會推翻摩根的政權,重新讓這個國家得到火神的祝福。
摩根王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沿著臉頰滑下,他顫抖著,原本戰士出身的身軀,因為長年的奢華生活而變得軟弱。
「王?」身畔的裸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不解地看著這個奎爾國中最有權勢的男人。
「滾,馬上給我滾出去!」摩根狂吼道,毫不留情地將赤裸的年輕女郎踢下床去。
女郎慌亂地抱著地上破碎的衣衫,啜泣著跑出偌大的臥房。
他不能容許任何人看見他慌亂的模樣,僅僅是一個夢,竟然就能讓他慌成這樣。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權勢是如此的不牢固,這十八年來始終是搖搖欲墜的。
當初那個逃過一劫的女嬰,如今已經是護國軍的領袖,她的存在就像是他心頭的一根針,扎得又深又牢,讓他十八年來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