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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關係,我要見他,我怕我會在下次不知何時來臨的意外中,再次懊悔沒見他最後一面,我不要這樣,沒見到他我不會心安的……」秦舞掙扎著,撥開他扶持的手臂,才跨了一步,虛弱的雙腿支撐不住,往前軟倒,唐臨援連忙上前,及時接住她的身子,兩人紛紛坐倒地上。

  這一下的撞擊,又讓她幾乎痛徹心肺,可她卻扯了個微笑。「我不小心絆到腳了,讓我喘口氣,很快就好……」她怕唐臨援會因為擔心而不許她去找他。

  要是他看到小舞這樣,他還走得了嗎?唐臨援再也忍不住地掉下眼淚,緊緊拉住秦舞的衣袖,不讓她起身。「他走了,你見不到他的……」說了兩句,他已因泣不成聲而低下頭來。

  「走?」秦舞呆愣地看著他,無法瞭解這個字的涵義。「別玩了,我要去見他……」她失神地搖頭,將他推開,手撐著地面,想要站起。

  「他真的走了,離開你了!」唐臨援淚流滿面地撲擋她面前,不許她逃避。

  泰舞怔住了,她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淚,已決堤湧出。「他不會的……他要照顧我到嫁人的……他可能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會回來了……他不會丟下我……」她喃道,全身顫抖,不敢相信脫離死別的她,依然見不到他的臉孔。

  「小舞!他把你托給我,他叫你忘了他!」唐臨援大喊,粉碎她的自欺欺人。

  包袱——這個詞突然撞進她的腦海,秦舞哀楚地笑了。她依然只是個包袱,他卸下她這個包袱,絆了他五年,他終於還是卸下了……

  秦舞眼前一黑,那抹淒絕的笑隨著失去的知覺消散,沉入感受不到傷痛的暗黑之中……

  當秦舞再次醒來時,外頭的天色已暗,房內點上燭火,熒熒渺渺的火光像她的心情,飄忽得像是尋不著支撐的力量。

  「好一點了嗎?」坐在榻旁椅上的唐臨援見到聲響,略微起身探向她。

  秦舞點點頭,淡然而笑,微揚的唇畔噙著輕愁。她抿了抿乾澀的唇,對他輕道:「把我不知道的事都告訴我,好嗎?」

  「嗯。」唐臨級把一切的事矩細靡遺地敘述著,包括她昏迷不醒時司敬之喃喃的傾吐、如何把死不認罪的吳雪蓮逼得崩潰、及離去時所說的話;還有從長安來的官差剛剛才將吳氏兄妹押解離去的事全說了。而其餘的貴族子弟因為發生了這些事,也都在今天下午紛紛離開,現在形莊除了那些原有的僕役外,大概只剩下他們兩個而已。

  秦舞靜靜地聽著,宛如黑晶的眼瞳虛空地看著上方,臉上沒有表情。若不是她的眼睛偶爾地輕煽的話,真會讓人誤以為她是尊美麗的雕像。

  「就這樣了。」唐臨媛擔慮地看著她,對太過平靜的

  她感到不安。

  突然,秦舞緩緩地笑開,清脆的笑聲如銀鈴般在房中傳散著,悅耳而愉快。見狀唐臨援更是心慌,她的態度反常得讓他不知如何是好。「小舞……」

  「他要永遠擺脫我呢!」秦舞停下笑聲,因笑而扯動傷口的她又擰起了眉,但唇畔依然掛著燦爛的笑意。「信不信?為了逃離我,他會連官都不做。」

  唐臨援更加訝然。那不是悲慘至極嗎?她還能笑成這樣?

  「臨援,朝官可以不告而到嗎?」她突然問道。

  「不行,他必須向朝廷提出辭官的要求,獲得批准後才能離開,否則會犯了怠忽職守的罪。」唐臨援回神,連忙回答。

  「我想也是。」秦舞又輕輕地笑了。「臨援,幫我一個忙,好嗎?」

  「當然好,什麼事?」就算她要他赴湯蹈火他也甘願。

  「回長安去,我要你立刻回去。」她側頭看他,輕道。

  唐臨援睜大眼。她傷成這樣,他怎麼可能把她獨自丟在這兒?更何況她的反常更讓他無法離開,他怕她是因為心如槁灰才會如此淡然,若是他真離她而去,她很可能會藉機尋死!

  「不行!」他拚命搖頭,搖得極為用力。「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你不幫,難道你真要依他所托,照顧我一輩子?」秦舞睨他一眼,戲道。

  「我絕對沒有存這個心!」唐臨援心一凜,急忙撇清。「我是怕你尋——」話說了一半猛然頓口,怕會一語成真。

  「死?」秦舞挑眉,幫他接了下去,而後輕快地笑了。「你太小看我了,我可沒司敬之那麼懦弱。」

  「那、那……」因過於詫異而開始結巴,唐臨援發覺他根本不懂她的想法。

  「我不會讓他那麼簡單地丟下我的。」秦舞充滿自信地笑道。

  她知道他也愛她,這就夠了。若他真不曾對她放下感情,她會看破,認命地讓他離開;可事實不是如此,他的言行舉止都是牽掛地的;他明明愛著她,卻老是對她擺出說教的義正辭嚴模樣,這樣的心口不一,她小舞可不會就此罷休!

  「我要逼他改掉假道學的毛病!」秦舞皺鼻哼道,那活潑的笑顏,和下午哭泣的她判若兩人。「幫我,回長安去。」

  「我回去能做什麼呢?」唐臨援怎麼也想不通,要是他真勸得了司敬之,今天下午他也不會眼睜睜地讓他離開靜莊了。

  「我教你……」秦舞朝他招招手,笑得微瞇的眼,閃耀著慧吉的光芒。

  於是,在黑暗籠罩天幕之際,一輛馬車快速地從靜莊奔出,往長安的方向疾馳而去。

  長安城裡一座宅第前,那氣派的大門是重新建造過的,透著一股嶄新味,連上頭的牌匾都是新掛上去的,還蒙蓋著尚未落成的紅布。

  放眼看去,可以看到裡頭的廂房已整修了一半,其餘的地方還保持著以往的舊模樣,兩相對比,可以看出一個人在官途上由衰到盛的轉變。

  這兒,正是司府,五年來不曾有人居住。前去洛陽時,司敬之就將僕傭們全部解散,此時乏人整理,幾已成廢墟。如今他得到皇上器重,在調他回京時特地讓他到靜莊過兩個月的長假,然後利用這段時間調派工匠,替他整修府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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