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認定谷允臣不會答應?」到底是誰灌輸她這些惡劣印象的?「你從不曾見過他,不是嗎?」
「連我爹都想若無其事地不了了之,更何況是和夕顏連面也沒有見過的谷允臣?」朝霧嘲諷一笑,氣憤的淚,忍不住滑落臉龐。
若要說,這世上有什麼事曾讓她感到寒心,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了——
在夕顏被擄走後,她急忙衝到大廳,把這件事告訴了司徒誠。
「怎麼辦……怎麼辦……」聞言司徒誠瞠大了眼,口中喃喃自語,不住在廳上來回踱步,卻突然腳步一頓,欣喜地用力一拍掌。「有了!周嬸!」他朝廳外大喊。
原本驚慌得白了臉的朝霧見狀一喜,以為司徒誠已有救出夕顏的法子。
「周嬸!」見周嬸進到大廳,司徒誠急問。「我和夫人以前成親的東西收在哪兒!」
「和夫人的遺物一起收在倉庫裡。」周嬸回答。
爹問這個做什麼?朝霧驚訝地看著司徒誠。
「快去把鳳冠霞帔找出來,整理一下,讓大小姐明日成親用,快呀!」司徒誠揮手催促,周嬸立刻奔出廳外。「太好了,這樣就好辦了!」他開心拊掌。
朝霧愣在原地,看著笑容重現的司徒誠,強烈的震驚讓地說不出話來。爹的著急,只是怕沒有嫁衣讓她成親?誰來告訴她,只是她誤會了,爹並沒有棄夕顏於不顧的意思……
「爹……」朝霧顫抖著手,拉住司徒誠的手臂。「夕顏被擄走了!」她用力強調,怕爹沒聽清楚。
司徒誠拍了拍她的手。「幸好歹徒擄錯人,要是你被擄的話,明天的婚禮可就糟了。」
幸好?朝霧渾身一震。難道,爹覺得夕顏被擄是件幸好的事?
「您……不打算派人去救夕顏?」她看向司徒誠,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那種歹徒兇惡得緊,你以為夕顏還有命等我們去救嗎?派人去只是徒花人力和錢財而已。」司徒誠搖了搖頭,歎道:「只能算夕顏命薄,她身子那麼差,能早點解脫也是件好事吧!」
憶起那時的心痛,朝霧用力咬唇,怕難掩的哽咽會衝出喉頭。
解脫的是夕顏,還是他的荷包?她以為,為了拉攏生意上的靠山而把她嫁給花名遠播的谷允臣,已是爹無情的極致表現。沒想到,爹為了自己,不僅可以犧牲女兒的幸福,就連女兒的生命都可以不顧!
看著她低頭流淚的模樣,谷允臣只覺有股莫名的沉窒荷在胸口。「為什麼司徒誠完全沒有提起此事?」不自覺地,他的語氣因忿怒而緊繃。
「我爹怕谷允臣會為了撇清關係而取消婚約,叮嚀所有的人不准說。」朝霧深吸一口氣,用力抹去眼淚。
谷允臣眼眸略微瞇起,眼中閃過一抹冷銳的光芒。司徒誠的貪財,他早有耳聞,卻不知竟到了如此病態的地步。
「我本來想告訴谷允臣的,但他連拜堂都不見人影,可知我這個妻子在他心中根本無足輕重,更何況是夕顏?」朝霧譏誚一笑。「他怎麼可能拿自己上祁山換夕顏回來?」
「那一夜,港口發生大火,谷允臣幫忙去救火了。」不想她繼續對他產生誤解,谷允臣道。「沒人告訴你嗎?」
「沒有。」朝霧睨他一眼,輕哼了聲。「誰知道你是不是在替自家主子說話?」
對她的當面質疑,谷允臣搖頭一笑。他忘了,她的防心可重得很呢!「若你對谷允臣真的無足輕重,我又怎麼會在這裡?」
「說不定他只是想拿回被偷的財寶而已。」小巧的鼻頭皺了起來,朝霧再次否決了他。
她對他的成見可真深。谷允臣無奈地輕歎口氣,笑意卻飛上了眼眸。他不禁要慶幸一開始就沒讓她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否則他哪還能護著她上祁山?
看來這段路程,救回夕顏是主要目的,而化解她對他的心結,也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一回到小鎮,谷允臣在最短的時間內買了四匹駿駒、一輛馬車和一些水糧,即刻駕車上路。
「這還是我第一次坐馬車呢!」緊抓著坐板穩住身子,即使疾風拂亂了發,朝霧依然好奇地睜著眼,難掩驚喜地看著兩旁飛逝的景物。
谷允臣聞言一笑,握著韁繩的手輕輕一振,即使速度極快,那高超的駕馭技巧卻使得困難的操控變得得心應手,一派地優雅從容。
「真的不進去車廂?」見她半個身子幾乎探出了車外,谷允臣伸手將她拉回。「外面風大,也危險。」
「我喜歡在外頭。」壓著狂飛的髮辮,朝霧搖搖頭。
「用馬車代步,比你用走的還快上許多吧?」閃過了一個坑洞,谷允臣問。看樣子,她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嗯。」雖然有些不甘心,朝霧還是不得不承認。一想到之前五天的狼狽,她不禁輕歎。「男人與女人,真的有很大的差別。你有本事駕車,我連上車都要人幫忙;地痞流氓找我麻煩,卻被你打得落花流水;還有當鋪掌櫃,每個見了我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可你上門,卻是一臉的畢恭畢敬,真是不公平。」說到後來,她輕輕地嘟起了嘴。
她以為每個男人都能像他這般嗎?谷允臣不由得莞爾。「也是有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只是你沒遇見過而已。」
「像谷允臣?」朝霧嗤哼道,先入為主的偏見讓她以為他是那種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所以他才需要像你這種身懷武功的護衛來保護他?」
叫他怎麼回答?一應是,既是貶了自己,同時亦是捧了自己。谷允臣笑笑,轉移了話題。「這些天你當了多少東西?」
聞言,朝霧的表情變得尷尬。「一支玉簪、一塊玉珮還有一些金飾。」低低說出,她悄悄地吐舌。這要是讓谷允臣知道了,不曉得會不會氣得當場休妻?
才五天,需要這麼大的花費嗎?谷允臣微微擰眉,隨即明白了原因。「玉簪是上頭雕了雙蝶的那支嗎?」見她點頭,他無聲低歎口氣。「當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