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逍等等!」夕顏見狀急忙拉住他的衣袖。「要我自己煎藥可以,不過你要先教我,一次就好,我一定學會。」她不想自己依然是手不能提的廢物,她想學,想學在這裡生活的本事。
那聲「阿逍」竄進耳裡,又是一陣強烈的心悸。該死的!「你別叫我的名字!」禹逍惱羞成怒,扯回衣袖,回頭惡狠狠地瞪著她。「你別學,乖乖在屋裡躺著行不行!一次你絕對學不起來!」
「你剛剛明明說隨我的。」夕顏皺眉,試圖說服他。這是她第一次強烈地想去學某些事,她絕不讓他輕易地打了回票,不讓他粉碎了她想改變的決心。「而且若教了我,你就可以放心去打獵和採藥,不用在這兒守著我,這樣不是省了不少麻煩嗎?」
她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他卻一點都不這麼認為!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兒,他怎麼放心得下!而且她連水都提不動,誰知道她一逞強會把自己搞成什麼樣?!
不願將心裡的擔慮說出,禹逍煩躁地扒過額發,怨聲大喊:「我改變主意了行不行!這兒是我的地盤,我有權決定一切!教你才真是自找罪受,算我認栽算、我倒楣,注定要做牛做馬,你什麼都不用做了,快點進去!」
「我不需要你認栽,也不用你做牛做馬,只要你教我,我甚至可以煮飯洗衣的!」夕顏再度楔而不捨地攫住他的衣袖,認真說道。「你如果不教我,我就要一直叫你的名字哦!阿逍、阿逍、阿逍……」
有沒有搞錯啊?她還真叫?!「喂、喂!你夠了!」禹逍臉色一變,用力扯著衣袖,卻說什麼也尼不脫她的執握,同時也停不住她的呼喚。「住口!該死的!」他不禁從牙縫迸出咒罵聲。為什麼她變得有活力了,卻反而更煩人了!
「阿逍、阿逍……」夕顏睜大眼,彷彿在譴責他的粗魯,然而口中的聲響卻是不曾間斷。
「學煎藥、煮飯、洗衣,對你根本一點好處都沒有,只會讓你的手變粗而已,你沒必要這樣虐待自己啊!」強迫自己對她的聲音做到置若罔聞的地步,禹逍開始分析,得到的結果卻依然是惱人的呼喚。該死!早該知道分析好壞沒用,否則,那時他分析了那麼久,她為何還是堅持她是司徒朝霧!
即使自己現在的行為很幼稚、很煩人,她也不管了,為了以後,這一時的小小丟臉不算什麼的。夕顏停下了口,看著他。「教不教我!」
她是個千金小姐,他怎麼能讓她做那些粗活!得到片刻的寧靜,禹逍皺眉,歎了口氣。「你以後生病我也不怪你好不好!你別學那些麻煩事好不……」
話還沒完,夕顏又開始重複她一貫的噪音。「阿逍、阿逍、阿逍……」
該死的!她軟硬不吃,他能怎麼辦啊!禹逍挫敗地摀住耳,卻揮不去他心頭的煩躁。她真打算這麼一直叫下去不成!可惡,早知道就不威脅她了,每次威脅都沒好下場!
「阿逍阿逍……」
閉嘴!
「阿逍阿逍……」
可惡!
「阿逍阿逍……」
該死的!他受夠了!!
突地一聲怒吼中斷了夕顏的聲音。
「好!我教!成了吧!你高興了吧!」
第七章
「咳、咳……」伴隨濃煙響起的,是夕顏嗆咳的聲音。
她以袖捂著口鼻,被煙熏著的眼淚已逼出了眼眶,白色的衣服上淨是東一塊西一塊的髒污。夕顏挫敗地蹲坐地上,看著那堆木柴無聲歎氣。
奇怪,他生起火來是那麼簡單俐落,為什麼她生火時弄得灰頭上臉的,卻只燒出一大堆黑煙?憶起昨天把他逼到無計可施的模樣,夕顏不由得揚起了唇,抬頭看向藍天,深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眼前的不順被拋諸腦後,眼角眉梢淨是恬靜的笑意。
要比耐性,暴躁的他是不可能贏的,更何況她是鐵了心想要改變自己!費了一下午的時間,他把生火、熬藥。煮飯等日常該做的事全示範了一次,對要領卻是半字也不提。
她知道,他是衝著她那句,「一次就學會」的宣言來的。一早,像跟她賭氣,也像等著看她好戲似的,他竹籃一背就上山採藥去了,只交代入口處的柵欄不能開,就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兒,不知去向。
經驗果然是個重要的成敗因素,就算她鬥志再怎麼堅強也是枉然。
看著眼前弄得烏黑卻半點火星也沒見著的木柴,夕顏輕輕歎了口氣。而且生氣歸生氣,他還沒心狠到把給她的背心收回。回頭看向端正疊好放置大石上的背心,她放心地笑了。還好她有先見之明先把背心脫了下來,否則,弄髒那件背心她可心疼死了。
「再試一次吧!」夕頗深呼吸,蹲跪於木堆前,拿起一旁的打火石,打算再接再厲。
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做得到的!
※ ※ ※
「卡喳、卡喳。」
「卡喳、卡喳。」
「卡喳、卡喳。」
喝藥時間快過了,說煎好藥了,她甚至連人都生不起來!
看著那堆依然沒有靜的木柴,夕顏不禁為之氣結。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禹逍之前會常對她大吼小叫了,因為,她現在也有這股衝動,所有的耐性已被消磨殆盡。
以袖拭去額上的汗夕顏已分不清是額上的黑灰染上了衣袖,還是衣袖上的黑灰印上了臉,她只知道自己已成了個小黑炭。她的手敲打火石敲得好酸,蒲扇也她用力得幾乎折斷可是她所需要的火,還是不見蹤影。
夕顏停下了手,長長地歎了口氣。是她的方法錯誤嗎?一樣的木頭、一樣的打火石,到底差別在哪兒!她認真地審視著,看到那堆矮平的木柴,微微蹙起了眉。
她記得……昨天的火堆似乎沒這麼低……突然間,她睜大了眼——她曉得了!是木頭擺放的問題!
這個發現讓她喜不自勝,連忙將原先的木柴撥開,開始一根一小心翼翼地疊了起來,每根木頭間都留著縫隙,好不容易終於堆出一個角椎形的木柴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