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熾情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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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這樣的時機,該是最佳的下手時候了,天時、地利、人和,偌大的房中只有她與皇太后獨處,她潛進宮中九年,為的就是這一刻。殷水浣咬著唇,企圖將迷離的心收回。手伸至懷中取出匕首,卻遲緩地無法落下。

  她該嗎?她該嗎?情緒在心頭糾結掙扎,爹娘處決的畫面在眼前閃過,而皇太后與太上皇的身形亦同樣清晰,兩者在眼前交纏,她竟無法取捨。最後,殷水浣頹然地放下了手,緊閉雙眼任由淚水滑落,她下不了手,她憑什麼去主宰他人的生死?他們亦是無辜的啊!

  「為什麼停手?」靳嵐柔聲問道。熟習武功的她,聽氣息晃動就知道身後殷水浣的一舉一動,沒有搶先壓制,是因為發覺了她的猶豫躊躇。她想看她到底會不會下手。

  「皇太后您知道了?」匕首鬆手落地,無能的她竟連出手都未曾就被逮著了。

  「過來這兒。」靳嵐放下手上的書冊,示意她坐到身旁的座位,萬念俱灰的殷水浣被動地坐下。「為什麼想殺我?我自認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什麼原因讓你對我如此痛恨,甚至到了想要殺我的地步?」她不是不曾被暗殺過,只是,那已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遙遠得幾乎都快退出腦海。

  「我姓殷,全名叫殷水浣。」殷水浣輕道。

  「殷?」靳嵐蹙起了柳眉,努力思索這個姓。「我沒有印象。」

  「當年叛變的秀氏姓殷。我的爹娘,因那道皇旨在九年前被處決。」殷水浣握緊拳,心中的悲哀化為淚水滴落。

  「秀妃?」靳嵐驚呼。當年父皇下了那道連誅九族的遺旨,她想搶救卻無能為力,因旨上還加注一條永不得赦免。望著眼前淚水滂沱的女子,靳嵐低低地歎了口氣。父皇盛怒之下的一道皇旨,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爹娘和我住在山林裡,與世無爭,只除了殷這個姓外,他根本和秀妃完全沒關係。為什麼不能放過他們?為什麼?」九年來的委屈憤恨在此時傾吐而出。

  「我只能說抱歉,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逝者已矣,再多的言語都挽不回,說多安慰的話,反而流於開脫罪名之嫌。靳嵐面容沈重,難過地輕道。「那是先皇遺詔,我無法更改,也無法哀求一個去世的人更改,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發生。我不能推卸責任,雖然那不是我下的令,卻是因我而起。」

  她曾試著彌補一切,為那些受連誅之苦的家屬們安頓,即令如此,她知道,這還是造就了多少家破人亡。

  「他們是無辜的……」殷水浣已泣不成聲。

  「我願意付出一切來換取你的寬恕,但唯有生命,我難以如願。」靳嵐握住她的手,傳達她的歉意。「原諒我,我無法以命抵命,不是我貪生怕死,而是這世上還有人需要我,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但我爹娘該怎麼辦?我該怎麼想?我不知道我的恨意該怎麼化解啊!」殷水浣將臉埋入掌中,泣不成聲。

  她知道她這樣的想法不對,太上皇和皇太后也是同樣無辜,卻不知該如何在其中取得平衡。她下不了手,但在看到他們時,爹娘慘死的畫面卻又無法克制地浮現心頭,內心的衝突幾欲將她完全撕裂。

  「我不企求你的寬恕,只希望你的心裡能好過些。」靳嵐輕輕將她攬在懷中,她知道其實水浣早已明白了這一場連誅之禍不是他們的錯,也早已釋然,如今放不開的,是對父母的孝順讓水浣自責不已。

  皇太后的懷抱好溫柔,像娘對她的擁抱,疼惜溫暖。殷水浣閉上了眼,放任自己靠上靳嵐的肩頭,汲取那睽違許久的溫情。她為自己所上的復仇枷鎖,在靳嵐的溫懷下慢慢逝去……

  「明兒個我會讓石工為你爹娘重修墓地,將牌位迎回佛堂每日祭拜。」靳嵐低低開口,看到殷水浣抬頭想要拒絕的舉動,立刻搶先伸手阻下。「這並不是為了補償,而是我自己想對他們的枉死表達我的歉意,希望他們在天之靈能安息。」

  殷水浣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皇太后並末虛情假意地追封謐號,她用她的真心來表達她的歉意。事實已無法挽回,或許,這樣的結局就是最好的吧!苦苦索命,並不代表是最好的方式。

  「還有,這塊玉石你收下吧!」靳嵐解下繫於腰帶的黑色玉石,放入她的掌中。那是黑韶當年給她的定情之物,如今交予水浣,已成為一種身份的象徵。「這對我而言,是一個最重要的物品。」

  「不!我不能收……」殷水浣睜大雙眼急忙推卻。不需皇太后多說,光看皇太后隨身佩帶的模樣,就足以知道這塊浮有「韶」字的黑玉對皇太后是一項珍貴的物品了,她又怎能輕易收下?

  「我想收你做義女,封你為『召音公主』,這塊玉石就當成信物。」靳嵐不收,又將玉石遞還她手。召音是將韶字拆開,代表對殷水浣的重視。

  「我報仇不是為了自己,我不需要這樣的補償!」殷水浣冷顏怒道,這樣的賜予侮辱了她。

  「我收你做義女並不是為了補償,純粹是因為喜歡你,我膝下無女,很希望有你這樣的女兒。」對於殷水浣的冷厲言詞,靳嵐只一笑置之。將玉石收回,重又系回腰帶。「如果這樣會引起你的反感,我不勉強。若你願意接受的話,隨時告訴我,我期盼著。」

  「對不起……」她誤會了皇太后的意思。殷水浣輕道:「但這樣的名號我真的承受不起。」

  公主?得知此事的黑曜又會如何看她?一個行刺失敗的刺客竟躋身皇室?一想到此,心又忍不住微微揪痛了起來。他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感覺的,她又何必苦苦掛念著他?

  「沒關係。」靳嵐笑道。「這些日子,你還是陪在我身邊吧!對了,你……行刺過曜兒嗎?」她不相信,這麼久的一段期間水浣都不曾有過動靜,她接近黑曜不是沒有緣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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