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與宴會怕,你陪陪我吧!」裴珞急忙抓住她的手,柔聲說道。
一張泫然欲泣的小臉頓時睜大了雙眼,閻舲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嫂說要帶她去?
「在各國使節面前,皇上就算生氣也不會對我怎樣的。」知道雀喜和翠玉要出言制止,裴珞搶先斷了她們的話,然後轉頭對閻舲純笑道:「走吧,不然就枉費你第一次穿上官服的精心打扮了。」
「你真的要帶我去?」閻舲純緊抓莙裴珞的手,深怕這只是出自自己的幻想。
她一直對皇嫂那麼壞的,還千方百計想阻撓皇嫂和皇兄的相處時間,結果皇嫂居然還說要帶她去宴會……
「除非你不想陪我。」裴珞俏皮地眨眨眼,牽著她的手用力握了一握,跟在帶路的太監後頭,緩緩向前走去。
「謝謝你……」閻舲純聲若蚊蚋地說道,對裴珞的感激讓她忍不住哭了。
「別哭了,要是被他國使節看到會笑的!說不定有國家想要乘機幫太子物色皇后,要是留下壞印象就不好了。」裴珞將一條手絹遞給她。
閻舲純接過手絹,裴珞語中的關愛反讓她的淚水更加洶湧。
即使淚水模糊了視線,看不清前方,她依然無畏,因為手中握著那只軟馥的手掌是如此溫柔堅定。閻舲純牢牢地握著裴珞的手,幼小的心靈已不再為了該對裴珞敵視或付出好感而掙扎,因為她知道在這一刻,這個溫柔的皇嫂已完完全全地贏得她毫無保留的孺慕情感。
宴會大堂上設置並不奢華,卻典雅隆重,反將強國所應具備的泱泱風範展現得淋漓盡致。酒宴上,並不以量多取勝,各道佳餚完全以精緻味美見長,佐以香釀美酒,將御廚精心烹調的風味提升至極限。
沒有喧鬧嘈雜,也沒有酒後醉語,輕柔的管弦絲竹餘音繞樑,間或著宴客們興起相合、連卻踏歌,在這莊重的氣氛下,慶祝的喜悅反而高漲。
與宴無數的外國使節們對這場宴會讚不絕口,直嚷著已許久不曾經歷過這樣高雅的宴會。時下的宴會皆已失了本質,忘了舉辦宴會的目的,而將重點放置在大肆鋪張的排場上。
受過了各國使節呈禮及賀辭的閻聿,手上扣著一隻玉斛淺酌,淡漠的俊容上讀不出思緒。
他以為可以專注如恆,沒想到他失算了。閻聿視線縹緲地望著底下撫琴高唱的樂伶,心思卻早已飄離。
乍見盛裝出席的裴珞,他的心竟有了瞬間停滯,彷彿漏跳了一拍,被她絕美的容顏給擄走了生息。記憶中的她恨美,但此時的她卻美得更加不可方物,美得幾乎讓他毫無反抗能力地就這麼沈淪了下去。
他不想看她,不想碰她,只因怕內心強忍的狂濤會宣洩而出,他只能強迫自己別開臉去,卻沒料到,她對他的影響力竟會那麼大。她只是默默無語地坐在他的身側,從她身上散發的馨香鑽入鼻息,竟可引他有片刻失神,而且不只一次。
為何他可以拿冷絕無情去面對一切人、事、物,就唯獨她?逼得他遠離了理智,逼得他失常,逼得他像個凡夫俗子,不再是自己執意成為騺狠男子。她,已成為是他唯一的弱點。
反觀她那副淡然的神情,分明是對他毫無感覺,可以三個月不見地無絲毫怨懟;他完全勾不起她的情緒波動,彷彿他只是個與她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兩者相較之下,他是輸得如何徹底!閻聿自嘲地勾起冷笑,笑誓言要冷狠的自己,卻在第一眼間就奉上了心。
裴珞看著閻聿俊美的側臉,麗容隱隱浮現一抹滿足的笑。宴會上她和他並無交談的機會,即使如此,只要坐在他身旁,就讓她莫名地感到心安。
剛剛踏進會場時,乍見這麼多的賓客讓她頓時不知所措,一失神踏著了裙角,若不是他不著痕跡地及時在她腰間托了一把,怕她已在各國使節前出了醜。她慌亂地冶起頭,想向他道謝,卻直直地對上他的眸子,一時之間,她忘了身在何處,眼裡只有他的存在。
不意他卻突然別過頭去,立刻將手抽回,彷彿在她身上多停留一會兒,對他而言日竺種褻瀆。纖手撫上他力才托扶的位置,裴珞容包略微一黯。他真那麼厭惡她嗎?連多看她一眼、多觸她一下都是那麼難以忍受嗎?
裴珞低垂著螓首,在長彎的眼捷遮掩下,只敢偷偷地覷著他,企望在他俊冷的面容上找到些許的情緒。此時,視線原本望向底下的閻聿突然回頭,來不及避開的裴珞在他的注視下恍惚了心神,整個意志全迷離在他深邃黝合的眼瞳之中。
「為什麼緊盯著我?」閻聿沈凝著嗓音,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低語。
他知道從一進會場,她的視線就緊鎖著他不放,但是他故意不與之回望,因為他知道,她之所以會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他身上,全都是因為那該死的禮教。禮教耍她目不斜視,只能正視著夫君,她照做了,而且實行得恰如其分,這樣的認知卻讓事事順遂如意的他有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更加意識到自己對她的內心是如何地難以掌握。
他費盡了所有自制力,強迫自己不回頭與之相望,即使他是如此渴望將她久違的麗顏再度映入眼簾,然而,人的自制力卻是有限,他還是隱忍不下內心的渴望。
放任自己越過心防朝她看去。
「我……」裴珞囁嚅著,被捉個正著的她,只能無措地任潮紅攀上粉頰,完全無法言語。
她怎能說是因為貪看他的容顏,所以才不知羞地一直盯著他瞧呢?自從上次在禁地一別後,她發覺想見他的心更加強烈了,她只能把握這難得的機會,努力地將他的俊逸形影深鐫在心版上,以慰日後無法貝他的相思之苦。
然而這種貪戀卻是永無止盡,多看他一眼,就愈想他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