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從頭到尾吧!」方擎無視她那凌厲的視線,依然輕鬆說道,對於此事他並不想隱瞞。
「你從一開始就在場,居然到了最後關頭才出手?」那雙燃著怒火熊熊的眼眸微瞇,潘若瑀首次感覺到殺人的慾望在體內澎湃著。
「因為難得看到那種只顧錢不顧性命的傻瓜,難掩好奇,想多看一會兒。」即使射來的目光越漸冰寒,方擎還是一派地冷嘲道。「唉,匹夫之勇啊!」眸中精光一閃,最後這幾個字是用國語說出的。
「你……可惡!」潘若瑀再次被氣得啞口無言,最後只能用那缺乏創意的字彙來發洩情緒。「昆恩,他這樣你還放心讓他當我的嚮導嗎?」假如真與他同行,要是她遇到了危險,她真的完全不敢奢望他會出手救她。
「女孩,你的發言權在剛剛就已經結束了哦!」昆恩對她搖搖手指頭。「不過我還是回答你,免得造成你的不安。方擎一定衡量過整個狀況,否則不會這麼做的。你現在還能毫髮無傷地站在這裡,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嗎?」
「是啊,是啊!」老布忙不迭地點頭附和,此時望向潘若瑀的眼神帶著敬畏。
看來,這個台灣女孩並不像外表那麼柔弱嘛!
「方擎,還沒告訴我你的決定呢!」昆恩笑著問道。
方擎沉凝不語,仰首將他的「黑色俄羅斯」一飲而盡,將酒杯放在吧檯上。
「我很累了,行程細節明天再說。」轉身丟下平板的話語後,頭也不回地推開後門離去。
潘若瑀呆愣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懂這樣的結束代表什麼。
「女孩,把你的飲料喝完,我叫老布送你回飯店去。」昆恩拿起她面前的杯子晃了晃,再放到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潘若瑀問道,狂跳的心懸在半空中,緊張地期待著昆恩的答案。
「恭喜你了,你有個一等一的嚮導。」昆恩拍拍她的肩,愉快地笑道。「明天方擎會去飯店找你,到時你們再好好地討論行程吧!」
盯著眼前那杯冰塊都已融化、杯外沁著水珠的飲料,潘若瑀只覺腦中一片空白,良久,才把這個訊息讀進思維之中。那個留長髮的可惡傢伙會到飯店找她討論行程,這是表示——她的嚮導該死的、極悲慘的已確定是他了?
「呀——」
然後,在寂靜的巴格達小巷裡,可以聽到一聲憤怒的悲鳴用力地穿透木門,劃破黑暗,直射向天際……早晨,巴格達城內某家五星級飯店的套房裡,落地窗前的窗幔被整個拉上,形成房裡的昏暗,微弱的呼吸聲正規律地輕響著,此時,床頭電子鐘上橘紅的數字顯示著六點四十五分。
突然,「砰砰」的敲門聲驚動了床上的人,潘若瑀幾乎是反射性地猛然彈跳起身,微睜的眸子因睡意而朦朧,反而透著迷人的慵懶嬌憨,一時之間,神智尚未完全清醒的她,還無法反應發生了什麼事。
「砰砰」,再一次,傳來比方才更為猛烈的敲門聲,稱之為巨響也不為過。毫無預警的她嚇了一跳,胸膛因驚魂未定而急速起伏著,經此,她已完全清醒。
她呻吟一聲,撫著額角,開始感到陣陣的疼痛從太陽穴襲來。
昨夜她是什麼時候入睡的?光是想到要和那長髮的惡質男子同行,就讓她情緒激動得無法成眠,她還記得最後一次看鍾是在凌晨四點多的時候。昨天的經過已讓她夠心煩的了,再加上睡眠不足,現在的她要不染上起床氣也難。
此時,門外的人又開始敲門,那一聲聲又重又沈的噪音彷彿一把錘子,毫不留情地敲在她已無法負荷的神經上。
「別敲了!」潘若瑀大吼,一把掀開棉被,下床赤足往房門走去。
剛剛睡醒的她模樣當然好不到哪裡去,如果是平常,她是不可能會以此面貌見人,但經過一夜折騰,加上頭痛欲裂,兼之來人幾近無禮的敲門聲,她已經被逼至臨界點,沒有耐性、也沒有力氣再去顧慮那麼多。
氣沖沖的她一拉開房門就要破口大罵,但一看清來人,已到了喉頭的咒罵又吞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怒意,她必須費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能抑下想朝著那張臉狠甩上門的衝動——他,就是方擎。
方擎用輕佻的視線在她身上遊走,一件粉色的短小背心配上一條。褲,一雙修長的腿引人注目,那腰間的細皮嫩肉也若隱若現。他輕哼了聲,搖搖頭。這個沒腦袋的白癡女人居然敢穿著這樣來開門?甚至連問來人的身份也沒問就刷地把門拉開,難道昨天戴門的事還無法給她教訓嗎?
「昨天說要越快出發越好的人不知道是誰啊?」對她的怒目以對視若無睹,方擎挑眉道。經過一夜的休息,昨晚失控的情緒已不復見,此時的他,又是平素那個自若從容的方擎。
潘若瑀雙手插腰,沈怒不語。她實在很想當著他的而大吼,說她不要他這個嚮導,但是理智戰勝情緒,她還是忍了下來。她不得不,他是昆恩唯一肯推薦的嚮導,不管她再怎麼討厭他,還是得接受,不然她的考古之旅還沒開始,就得在巴格達這個城市結束。
這就是做人的無奈啊,無法事事盡如人意的,她只能這樣安慰著自己。側身示意他進房,然後憤怒地把房門甩上,發出的聲響比起方擎的敲門聲有過之而無不及。
房內的昏暗讓乍入的方擎皺起了眉頭,他走到窗前,「刷」地一聲拉開窗簾,晶亮光明的日光立刻撒入室內每一個角落。
才剛在床沿坐下的潘若瑀只感到雙眸一陣酸澀,立刻舉臂遮擋這刺眼的日光,一邊低聲喃喃咒罵。隱約中她看到他走到窗前沙發坐下,那背光的位置讓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潘若瑀瞇著眼想要看個仔細,手臂才挪下一點點,立刻因為受不了強光而又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