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獨自一人?一般考古隊不都是整個團體出發的嗎?」方擎看著她提出疑問,他對這個問題的解答頗感興趣。
潘若瑀看著手上的筆記本,遲疑了下。
會展開這次的行程,有太多太多的因素,並不是三言兩語可以交代清楚的,而且,她也不想跟尚稱陌生的他透露太多,因為,這樣會直接接觸到她的內心,那片連她自己也害怕接觸的內心。
「我只是想寫出一篇有關於阿拉米人的研究論文而已,不需要動用到那麼多人。而且,還不知道成不成呢!假如真發現有什麼遺址的話,那時再申請探測隊伍也還來得及。」斟酌後,她決定只講近因,至於長久以來的誘因,就讓她保留吧!
「你的經費哪裡來的?」看到她擰眉,方擎立刻表明這句話的用意。「身為一個嚮導,我必須知道你的預算和來源,我可不希望才走到旅程中途,錢就全部用完,被困在別的國度裡聯想回來都沒辦法回來。」說實在的,他也很好奇她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為何會有這麼多的錢可以砸在一次或許會無功而返的考古之旅上?
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具有投機取巧的天賦,可以從無本生意上獲利的。
潘若瑀沉默了,原本還有表情的面容瞬間黯了下來。她不想正視的事,終究是逃不過的,是嗎?
「那是我父親從我哥哥一出生開始,就長年不間斷地幫他存下的基金。原本是要讓我哥哥做為有關考古的研究費,只是……現在轉讓給我而已。」她平板著臉,靜道。「這樣可以了嗎?還有問題嗎?」
其實他是想繼續問為什麼這筆錢會轉讓給她,但是看到她那彷彿被揭了瘡疤的悲傷眼神,他很識時務地停止發問。「沒問題了。」
她重整思緒,將挖開的回憶又藏回心底,等臉上表情能自若平靜時,開口問道:「我們該準備些什麼東西?」
「我們得有一輛吉普車、睡袋、水瓶、乾糧……」方擎一邊說一邊在紙上一一寫下。「待會兒我會拿去給昆恩,他會幫我們準備妥當。你把你的行李收一下,順利的話,我們下午就可以出發。」
「這條要走的路線你熟嗎?今天出發會不會太趕?」潘若瑀看他說得輕鬆,不禁問道。
第二次。方擎的眉抽動了下,她的話讓他感到不悅,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嘴角依然帶笑,卻笑得僵硬。除非是他認同對方實力,否則沒有人可以質疑他的能力。連同方纔她輕視他的考古知識那一次算起,這個女人,已連續兩次觸犯了他的禁忌。
「你不相信我,至少也該相信昆恩。」方擎不願多做解釋,因為他怕再說下去,可能還沒出發就會像昨晚那樣大吵特吵起來。他將地圖收疊整齊,放入背包。「你去把飯店房間退掉,東西就寄放在昆恩那裡,中午在『暗夜』見了。」他站起將背包勾掛在肩上,繞過她往門口走去。
太潦草了吧?盯著他的背影,潘若瑀一直擰眉思索著。她覺得這段談話好像都沒有講到重點,卻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裡沒有討論到。在他的手碰上門把時,她開口 出聲。「你真的確定這樣就可以了?」
第三次!方擎發覺,他這一次得咬著牙才能將怒氣按捺下去。「相信昆恩,OK?□v問題是我不相信你啊!潘若瑀點頭,卻在心裡補上一句。看著門邊的他,連她也看得出來,他的表情開始變了。「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你說。」方擎點頭,凝聚最後的耐性。
「你……對這段區域到底熟不熟?」雖然他好像不太喜歡她對他有所質疑,但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她還是冒著得罪他的危險發問。
第四次,已到了他忍耐的極限。現在方擎臉上的笑,已到了「猙獰」的地步。
這個女人真是不知死活!他發覺要是他再繼續待下去,恐怕就算昆恩拿「一刀兩斷」這頂帽子來壓他,也阻止不了他拒絕與她同行的堅持。
方擎一把將門拉開,面對著她,露出一抹虛假而又狡獪的笑容。「你說呢?」
然後視線向下一飄,露出輕佻邪惡的笑容。「我建議你最好去整理一下,否則不管我對哪段區域再怎麼熟,也保不了你露胸露腿惹來的後果。」
他的話讓她憶起了自己剛起床的狼狽,潘若瑀臉一紅,眼睛下意識地往下看去,發現她一直穿著這種清涼的裝扮在他面前走來走去,而且居然連件睡袍也沒披上!她連忙躍起,順手抓起昨晚置於床邊的衣物,飛快往浴室跑去。
隨著門的關闔,她似乎還可聽到他得意張狂的笑聲在身後放肆地飄揚著。「可惡的傢伙!」窘紅了雙頰的她聽到他離去的聲音,雙手插腰,忿忿地轉開水龍頭,開始梳洗。
一個臉上纏著紗布的男子驚惶失措地快速奔跑,搶前一步在飯店門口攔下怒氣沖沖的戴門。「老大,這樣不好吧!」
「是啊,老大,這裡是五星級飯店,我們如果在這裡闖禍一定會馬上被扭到警察局的。」隨後追上的嘍囉們氣喘吁吁地紛紛勸阻。
「看看你們的樣子!」戴門氣得大吼。「傷的傷,倒的倒,我們還有兩個兄弟躺在醫院站不起來啊!這種虧你們吃得下去?」
那個女人踢的那一腳是他傷得最重的地方,直至此時,不管是坐是站,都痛得要命,就更別提走動了。能一路走到飯店門口,全是靠著怒氣支撐,結果這群沒用的傢伙居然說要就這麼算了?戴門眼神凌厲地在他們身上掃了一圈,與之對上的小嘍囉都心虛地垂下了頭。
「找不到那個男的也就算了,那個女的就住在這個飯店裡,不去要點醫藥費怎成?飯店裡人來人往,就算我們在房裡把她殺了,等到服務生發現時,有誰記得咱們進來過?」戴門冷笑,眼中閃過殘酷的光芒。「保羅,那女人住幾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