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若瑀長歎了口氣,實在是想不通人際關係向來良好的她,怎麼會落到這種得與人時常冷戰的地步?是他過於難相處?還是她自己本身的問題?
「因為阿拉米人是遊牧民族,遊牧生活很難保存歷史。就是因為追溯不易,所以我才會挑上它,這樣的結果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她開始解釋,希望能讓他瞭解收穫少並不是因為她能力不足造成的。「我們必須等進了沙米耶沙漠後,尋找其中的遊牧民族,找到阿拉米人的後代,才比較可能發現史跡。」
「嗯、嗯、嗯,沒錯,沒錯。」方擎忙不迭地點頭附和,他知道他這種回應一定會激起她的怒氣,而且他發現他挺愛看她氣得兩眼晶亮的神情。
他那敷衍的態度就連白癡也看得出來,根本就沒接納她的說法嘛!「你……」
潘若瑀握緊了拳,呼息因憤怒而急促。好不容易才忍下朝他撲去的衝動,將頭別向車外,她不想、也沒有精神再跟他做言語上的搏鬥了。「開車吧,找地方過夜,今天就到此為止。」那鬱悶的語音顯得有氣無力。
不知為何,得不到他的認同讓她感覺挫敗不已。她不該是如此的,那麼在乎一個人的看法。為何對旁人總能做到視若無睹的她,在面對他時卻什麼也把持不住?
潘若瑀輕含下唇,柳眉因沉思而輕顰著。
方擎揚了揚眉,對她今天的善罷甘休感到意外。他當然知道她說的是真的,會這麼故意,只是想看看她的怒容罷了。看著她的側容,眼神裡帶著一抹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憐惜。然後他伸手轉動車鑰匙,發動引擎離去。
在小鎮唯一一間旅館的房間裡,潘若瑀站在鏡子前面,望著鏡中那個已被曬成蜜糖色肌膚的身影,輕悄地歎了口氣。雖說她對這趟行程所要付出的代價已有所覺悟,可是看到自己變黑變醜的事實,還是忍不住感到難過。
都是他!要不是從一開始時他就把她的防曬乳液扔在昆恩那兒,她也不會黑得這麼快。一想起他挑剔她行李時的蔑視口吻,她就恨得咬牙切齒。一下子又說她衣物不適合遠行;一下子又說她那些瓶瓶罐罐太礙空間;末了還說假如什麼都拋不下的話,乾脆取消這趟行程還省得白費工夫……等等的風涼話。
把她說得像是不知民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似的,害她那時候不顧形象地在昆恩面前大演潑婦罵街。她不過就帶了罐防曬乳液和洗面乳嘛,這很佔空間嗎?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呻吟一聲,雙手覆眼,往後一倒,放任自己用力地往身後的床躺去。再想下去的話,怕她會忍不住拿把刀子跑到隔壁去把他的喉嚨一刀割斷,讓他再也說不出那些夾槍帶棒的話來。
「叩、叩」,此時房門傳來輕響,潘若瑀一躍而起,往門口走去,一拉開門,就看到方擎站在正前方,眉宇緊聚的俊容帶著不悅。她門一拉開立刻轉身往回走,背對著他用唇形無聲地咒罵著,走到梳妝台前的椅子上重重坐下。這傢伙真的對她有成見,才一見到她的臉就皺起眉頭,她根本什麼也沒做!
房間很小,除了一張床、一張梳妝台和椅子外,就再也擺不下任何東西。椅子被潘若瑀坐了,而為了禮貌,他又不能一屁股坐在她要睡的床上,別無選擇的,隨後走進的方擎只能雙手環胸,貼橋而立。
「以後開門時,先問一下來人是誰可以嗎?」她這種輕忽的態度遲早會害了她的。
「我知道是你,在這種地方除了你也沒別的人會找我。」潘若瑀拿起梳子梳著頭髮,雖然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太不小心了點,但聽到他的指責,還是嘴硬地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我相信你來這裡,不是為了測試我開門會不會先問來人的身份吧?」不想膠著於這個話題,她不等他開口就搶先說道。
「當然不是。」方擎將落在額前的發往後撥,藉以發洩一下悶氣。算了,反正接下來也沒多少機會讓她住旅館。「我是想先跟你說一聲,等到了敘利亞後,我們要換乘交通工具。」
「換成什麼?廂型車嗎?」沒有遮蔽的吉普車讓她嘗盡了風吹日曬的痛苦,一想到可以逃過這種折磨,她就高興得眉開眼笑,然而,方擎的回答卻徹底粉碎了她的夢想,甚至將她打入黑暗的深淵。
「錯。我們要換乘船,沙漠之舟——駱駝,你應該聽過吧!」看到她笑臉瞬間垮掉的模樣,方擎不禁莞爾。「等進了沙漠後,我們連帶水的空間都嫌不夠,當然更不可能帶著汽油,所以我們只能騎駱駝。」
駱駝?潘若瑀臉色一變。
「怎麼?你怕駱駝?一方擎挑眉,這倒是一大發現。
「沒有,我不是怕駱駝。」只是什麼大型動物都怕而已。她在心裡默默地補上這一句。
「那就好,否則你接下來的日子會很難過,因為駱駝很可能會陪我們走完剩下的路。」方擎故意說道,在看到她面有難色的模樣時,他笑了。「你真的沒事嗎?
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沒事、沒事。」不想讓他發現她的弱點,潘若瑀只得強顏歡笑,趕緊轉移話題。「我肚子餓了,今天吃什麼?」
「我剛才已經請店主幫我們準備晚餐了,一起去吃吧!」方擎看看表,已接近他與店主說的用餐時間。
潘若瑀點頭,拉開房門搶先走出,方擎跟隨其後。怎料才剛剛跨出門外,她就被突來的拉力往後一扯,等到一切完全靜止下來,她才發現,他用手臂緊緊地將她困在胸膛與牆壁之間!他和她的身子緊靠,手腳相觸,她從沒有跟一名男子如此貼近過,潘若瑀頓時雙頰嫣紅如火,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陌生的男人氣息淡淡地縈繞鼻際,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料蘊燙著她的肌膚……潘若瑀一回神,才想起他怎麼可以這麼緊貼著她!臉一紅,惱怒地就要張口斥責,他彷彿預知她的想法,在她還沒有動作前,就搶先一步用手摀住了她的唇,用手臂和身體巧妙地壓制著讓她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