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了,他是為了讓她走才故意不解開誤會的,從來就沒有什麼訂情的對象,從來就沒有!誤會解開了,那種痛苦的感覺反而更讓她難以承受。潘若瑀心痛地閉上了眼,淚水無聲地順著臉龐滑落。因為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無法除去的障礙,彼此的不相容,就這麼簡單,卻成了難以跨越的鴻溝!
「方擎,你留長髮的原因不是因為當初塔兒的身體不好,跟她約定說下次見面時,她必須將身體鍛煉得健康,而你,會讓她看看你留長髮的模樣嗎?」一旁的哈奇擰起了眉,狐疑道:「什麼時候變成訂情了?」
對於哈奇的問題,方擎沉默以對,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此如此一來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讓他離去的念頭,又將被強烈的慾望給駁回。
「可是我才看一眼而已!虧魁克要派人出來支援時,我還吵著要跟來……」一旁的塔兒聞言立刻不依地抗議著。今早她回到營地時只來得及見方擎一面,然後方擎就急急忙忙騎著馬走了,誰知道再次見面方擎已經把頭髮給剪了,而且還剪得那麼醜!
「難怪我才把信號發出你們就來了。」哈奇恍然大悟,轉身吩咐隨後的族人將兩名躺在地上的歹徒用繩子捆起,派人下水去打撈戴門。
「哈奇,湖裡那個人已經沒救了,這兩個人要怎麼辦?」有人過來請示。
「死的那個就地埋了吧,其他兩個派人送去大馬士革好了,反正離這裡並不會太遠。」哈奇指揮,那人應是退了下去。
聽到他們提到大馬士革,潘若瑀心一凜,連忙伸手抹去淚水,開口叫喚。「等一下!」
那人立刻停下了腳步,回頭等她開口。潘若瑀咬著下唇,像是下決心般地緩緩開口:「我也想到大馬士革去,剛好可以跟你們同行。」也該是旅程的終點了。
「那太好了,這樣方擎就可以跟我們回去了!」哈奇立刻歡呼。
第十章
台灣桃園.中正機場
「爸,看到了沒?」在出口處,頭髮微白的潘慶生推著一輛輪椅,輪椅上長相斯文的潘若煥不住探頭張望,焦急地回頭問道。
「沒有。飛機不是早就降落了嗎?怎麼人到現在還沒出來?」潘慶生直盯著牆上電視放著出境虛的景象,瞇起了老花眼,努力搜尋著。
「就是說啊……」潘若煥皺起了眉,口吻帶著埋怨。
「若瑀怎麼會趁著我到秘魯開會時,自己跑去了伊拉克?」潘慶生不禁叨念道。當他結束會議回到台灣聽到同事的轉達時,若瑀已離開一個多月了。看到她所留下的紙條,更是讓他擔心。
他趕緊召回在南部教書的兒子若煥,兩人動用各方關係托人打聽她的下落,最多也只能得到她已離開巴格達,前往沙米耶沙漠的消息。他們只能焦急地守在台灣,等著她的消息,因為就算他們趕到了敘利亞,也無從找起。
若瑀在紙條上說她會證明她的實力,不負他的期望。他知道若瑀一直為了若煥的事感到內疚,覺得她應該完成若煥所不能做的,繼承他的衣缽。可是他從來就不曾有過這種念頭!潘慶生氣急敗壞地想。她就為了扛起一切責任,自己跑到了沙漠裡頭去,她不知道這讓他和若煥有多擔心嗎?
一直到前天,終於接到若瑀的電話,說她會搭這一班飛機返台,他和若煥的心才總算安了下來。
「爸,我看到若瑀了!」潘若煥驚喜的喊聲,拉回了潘慶生的回想。抬頭望去,出現在電視螢幕上的身影,走出了出口。
潘慶生趕緊推著潘若煥迎了上去,看到若瑀曬成褐色的模樣,不禁心疼地鼻酸。「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和你哥有多擔心……」才一開口,這些日子以來的焦慮讓他忍不住老淚縱橫。
「我回來了,爸……」潘若瑀也不禁紅了眼眶,沙漠裡所經歷的一切,在見到親人的那一剎那,化為淚水流下。「哥……」她已語不成聲。
「都別說了,先回家再說。」潘若煥接過她的行李放在腿上,心疼地看著妹妹變得憔悴的模樣。「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等回到家洗完澡、吃個飯,好好休息一下後,再說都還不遲啊!」
「沒錯、沒錯,瞧我都高興得糊塗了!」潘慶生宛如大夢初醒,破涕為笑。一手攬著潘若瑀的肩,一手推著輪椅,往大門走去。
潘若瑀勉強地想勾起微笑,卻讓機場裡的明亮給炫痛了心,淚水反而掉得更急。她回到台灣了,回到她所熟悉的一切,可是……潘若瑀狠狠地咬住了下唇,用無聲的啜泣來哀悼那一段被她割捨在沙米耶沙漠裡的回憶。她不該再想了,一踏進了台灣,亦即意味著她該回到了現實。
【本報訊】一名某大研究所的女研究生,獨自前往伊拉克和敘利亞尋找古阿拉米人的蹤跡,這段原先不被教授看好的行程,卻帶回了考古學上重大的發現,為我國在研究蘇美和亞敘文化方面立下了一道重要的里程碑……一張約占報紙四分之一版面的報導被人剪下,還被用框裱起,掛在潘家的牆上。這個消息引起考古界軒然大波,電視新聞和報章雜誌爭相報導,但在當事人不肯露面的堅持下,再加上人們本來就對這種文化的東西沒什麼興趣,這段熱潮持續沒多久,喜新厭舊的人們,就讓某位官員的桃色新聞給轉移了注意力。
潘若瑀倚著沙發椅背,抬頭看著那篇報導怔怔出神。關於那張皮革,在結束了研究之後,她已交託值得信任的人帶到了巴格達,交給昆恩。
當人們不再注意這則新聞時,她並不會覺得有什麼值得難過的地方,因為她做這個研究不是為了出名,如今能為考古界做出一點貢獻,她已心滿意足。
「若瑀,花店弄得怎麼樣?」潘若煥推著輪椅,來到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