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個還好,說到這個凌夫人就有點火大,蘇州城裡哪戶人家沒來提過親;結果呢,女兒每次都把人家打得鼻青臉腫,紛紛打退堂鼓。她再這樣下去,有誰敢娶她啊?
「人家就是愛嘛!叫我整天躲在房裡刺繡,我的頭一定會爆炸的。刺完繡我的手指八成也是坑坑洞洞了。與其讓我的腦袋給毀了,還不如讓我玩劍。」凌若雪拉著親娘的手,漾出一個柔笑,撒嬌的說:「我說的對吧!人活著就是要照自己的意志去行事啊!」
「娘是擔心你,你也老大不小了,總該為自己的婚姻大事著想。別老是跟長不大的小孩子一樣。」凌夫人忍不住歎口氣。
「是的,我知道,我會好好想想的。」凌若雪站起身,一副虛心受教的表情。
「你哪一次不都說這句話,娘每次念完你,你隔天照樣要劍,娘說了也沒用,不說了。」
「那最好,我也懶得聽。嘿嘿!」凌若雪又跌坐椅子上,大方地蹺起二郎腿,拿了一塊糕點往嘴裡塞。
凌夫人一看到女兒的坐姿,歎氣地道:「你看看你,坐沒坐姿,站沒站姿,吃相也不能看,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不懂禮節的女兒呢?真是教育失敗。」
「哎喲,我已經習慣了嘛,正所謂習慣成自然,你就別叫我改了,反正你也看習慣了。是吧?」凌若雪一副無所謂地回應。
「你還敢頂嘴!都已經惡名遠播,你還不給我收斂一點!」凌夫人生氣的斥道。
「我才懶得管,惡名遠播就遠播,至少我活得自在。」
「你真是會把我給氣死,我告訴你,明日咱們蘇州城外的薛家大少爺會來登門提親,他們是你爹生意上往來的客人;我先跟你說了,你可不要再把人家給打跑,這可是你爹替你物色的好人家,再把人家給打跑,我看你這輩子大概嫁不出去了。」
「煩吶,怎麼又有一個不怕死的要來提親,難道他們不知道我的名聲嗎?」
凌若雪黛眉不由得蹙了起來,思忖著該如何對付他。
「反正你給我聽好,我明天不准你玩劍!給我表現好一點,記住了沒有?」凌夫人嚴厲的斥道。
「我考慮看看吧。」
「你……」虧她苦口婆心地跟女兒說了那麼多,結果她還是一副有聽跟沒聽一樣,著實快讓凌夫人為之氣結。
「好啦好啦,娘,您別生氣了,生氣容易變老喔!我明天乖一點就是了。」
凌若雪挨近娘親身旁,一雙美目凝視著她,漾出了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任誰看了都不忍心再和她爭論下去。
反正現下說過的話,她等會兒就忘了,先安撫親娘再說,這樣子明天的爛攤子才會有人幫她收拾啊!
「你說的喔,可別又騙我。」
「不會,您相信我啦!」
「唉!誰教你是我女兒呢,我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看到女兒這副惹人憐愛的模樣,凌夫人的氣也全消了。
***
不玩劍,那她玩木棍總行了吧!
一如往常,凌若雪一早起就到後花園裡,既然她昨天已經答應娘親不玩劍,那她要木棍不為罪過吧!不玩劍,這已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凌若雪只要一開始她每日的功課,她便會極為專注,完全沉浸在她的樂趣之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薛誠已經站在凌若雪的不遠處了。
他癡迷地看著凌若雪,看她正興致盎然地專注要著木棍,每一個招武都強勁而犀利,雖然他一點也不懂得這些,但仍然能從凌若雪身上感受到那份氣勢。
更難得的是,難得見到這麼美麗的女子會有一身的好功夫,娉婷裊娜的靈活身段,脂粉末施的一張素淨臉上,卻有著令人驚艷的絕色姿采。這樣的女子,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薛誠是個讀書人,他想來給凌若雪一個特別的見面禮,於是他腳步輕捷地走近她的身後;趁她不注意時,輕拍她一下肩膀。
「姑娘,在下是……」
「是誰?」
說時遲,那時快,凌若雪倏地一轉身,木棍剛好不偏不倚地打到薛誠的腰,他立刻飛往旁邊的一棵大樹上,頓時昏厥過去。
凌若雪以為來者不善,便沒有留下力道,誰知她竟然把人打得昏厥了。她還是第一次把來提親的人打到昏厥,這下子可慘了,爹一定會大大的痛罵她一番。
「喂!你醒醒啊!你沒事吧?」凌若雪走近,想要搖醒薛誠,但他卻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怎麼那麼沒用啦,不過是撞到樹而已就暈了過去。」
都把人家給打暈了,凌若雪還冷嘲熱諷著,她分明是睜眼說瞎話。
不管怎麼說,總要先叫人來把他抬去給大夫看吧!
***
大廳之上,凌老爺正怒目圓瞪著低垂下頭的凌若雪。
「你給我跪下!」凌老爺厲聲怒斥。
凌若雪立刻嚇得跪在地上,她知道這次爹一定很生氣,爹以往都會捨不得罵她,這倒是頭一遭。
「你看看你是什麼樣子!人家不過是來跟你提親,你把人打得鼻青臉腫就算了,這次竟然把人給打到昏厥,你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他是哪裡惹到你啦?」凌老爺越說越生氣,音量也不自覺地提高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那只是個意外嘛,誰教他沒事像個冒失鬼一樣,一聲不響地站在人家身後;我以為是壞人,才會出手打他,誰知道他那衰,跑去撞樹。如果真要追究責任,罪魁禍首應該是那棵樹,而不是我。」凌若雪嘟著嘴,一臉委屈至極地說道。
「禍是你闖出來的,你還敢跟我說這些話?你知不知道這樣子我怎麼跟人家交代?」凌老爺氣憤填膺地道。
「我怎麼知道他那麼不耐撞,這樣就昏厥過去。」凌若雪頗不以為然的嘀咕著。
「人家是個讀書人,又沒學過武功。當然不堪一撞。」
「他……情況很嚴重嗎?」
「鼻樑都撞斷了,你說嚴不嚴重?」
「好嘛,大不了我親自去跟他陪個罪。這樣行了吧?」凌若雪口是心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