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原則問題。」他說了一個連自己也無法信服的理由,在她淚眼相對的時候,他的思路實在無法保持清晰。
杜斐兒不懂,追問道:「這跟原則扯得上什麼關係?」
完全沒有關係!
江若凱惱怒的瞪視著她,心裡煩躁到了極點,他無奈的發現到自己根本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要她的小嘴一扁、眼圈一紅,他便只有投降一途。
生平第一次,他為自己感到無比的悲哀與羞恥,他居然如此輕易的栽在一個小了他整整十二歲的小女人手上。
奇恥大辱啊!
第四章
「老公,我好無聊喔!」
已經在江若凱的辦公室裡待了一上午的杜斐兒,終於捺不住體內活躍的因子發出難耐之鳴。
專心辦公的江若凱無暇分神照料她,聽聞她的埋怨,隨口漫應道:「乖乖看你的書,別吵我。」
杜斐兒小嘴一噘,神情無比哀怨。
有鑒於她上一次迷路的事件,為了預防她這個路癡成為失蹤人口,江若凱索性帶著她一起上下班,雖然如此一來,兩人便可以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可是……
杜斐兒幽幽長歎,環繞層層陰霾的迷濛煙眸怔怔望著埋首公事的江若凱,料不到她親愛的老公竟是一個一坐上辦公桌便六親不認的工作狂,任憑她聲聲呼喚、撒嬌就是定力十足的充耳不聞,只草草拿了本財經雜誌算是敷衍了她。
嫌惡的瞥了一眼那本厚厚的財經雜誌,不禁埋怨她親愛的老公連一點心思都不肯花,這種書她哪看得下去嘛,光看封面就足以令她眼皮沉重了,更遑論翻閱裡面的內容,若真要打發時間,至少也該拿本比較女性化的流行雜誌——
咕嚕……
腹中響起的飢餓之鳴中斷了她的冥想,抬眼直望扛若凱,有氣無力的喊道:「老公,我肚子餓了。」
這一回,江若凱連話也懶得說了,從鼻中發出嗯的一聲便無下文。
杜斐兒怎堪受得了這般被忽視,三兩步跑到江若凱身後,纖長的手臂從後攬住他的頸子,對著他的耳朵大叫,「我快餓死了啦!」
她這放聲一嚷,直欲將人耳膜震裂,而江若凱卻沉得住氣,並未發怒,淡淡地道:「再一會兒就好,你先乖乖坐著等我。」
又是囑咐她要乖乖的,她已經聽話做了一整個早上的乖寶寶,不吵不鬧他,可她受夠了無聊的折磨,這一次他休想這麼容易應付了事。
「我不管,」杜斐兒水嫩嫩的粉腮在他耳鬢廝磨著,恣情的撒賴,「我一秒鐘也等不下去了,我們先去吃飯嘛,老公,我真的快餓扁了啦。」
這小鬼!江若凱氣到無力,早上他浪費了一缸的口水,她只肯把一瓶牛奶喝完,三明治一口也不肯碰,而現在差半個小時才中午,她大小姐已捺不住飢餓,該怪誰呢?為什麼倒楣的總是他?難道他當真活該欠她折騰?
他扳開快勒死他的兩條手臂,警告的瞪她一眼,「你再囉唆半句,我保證你連晚餐都吃不到。」
杜斐兒才不吃他這一套,短短幾天她已摸清他外冷內熱、刀子嘴豆腐心的軟心腸,根本不將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兩條柔若無骨的纖纖粉臂又纏了上來,身子往前一滑,硬是鑽進他懷裡,霸道的坐上他的膝,惹得江若凱橫眉豎目的怒視她。
「老公,」杜斐兒仰著小臉可憐兮兮的眨著一雙晶亮大眼凝望著他,膩著嗓子軟語輕喚,「你當真捨得讓我餓肚子嗎?要是我不幸香消玉殞了,你上哪兒再找像我這麼愛你的老婆?」
她當自己是非洲難民嗎?一餐沒吃就會餓死,那地球上的人類不早滅絕了,虧她說得出口。
江若凱兩手並握她的小蠻腰,欲將她自腿上抬離,可她緊環著他的頸不肯移動分毫,他無奈地斥道:「你下不下去?本來我再十分鐘就可以把事情處理完,帶你去吃飯,是你自己拖延時間,又來怨我,是誰的錯?」
杜斐兒自然不會承認是她的錯,一古腦的把責任往他身上推,嘟著嘴咕噥,「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害我以為得等上好幾個小時。」
他就知道這好面子的小鬼打死她都不會承認自己有錯,到頭來所有的過錯還是得由他背,他也不再爭辯,他已學會忍耐。
「你還不下去,」他挑眉俯視她,「再拖下去,我是無所謂,遭殃的可是你的肚皮。」
「好嘛,好嘛,別催我,我就要下去了嘛。」杜斐兒不情願的鬆手,說實在的,他結實的大腿比柔軟的沙發更符合人體工學,若不是為了大唱空城計的肚子而妥協,她真想就這麼待在他腿上一輩子都不下來。
聽話的退至一旁,她的腦袋瓜子裡已開始想像待會兒大啖美食的情景。
* * *
杜斐兒如願的享受到一頓她最喜愛的雞排大餐,在江若凱嚴格的監督下,她辛苦的將一整只嫩雞腿吃完,連半點肉屑也不敢留下,就怕他撤走餐後的水果和冰淇淋。
看著杜斐兒大快朵頓的進攻她最愛的甜點,江若凱眼底不覺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深深為她嬌俏迷人的臉蛋上展現出的單純滿足所吸引。
他心中低歎,一年前的他,也是這般暢快無憂的,然而此刻心境蒼老頹喪的他,與她卻是鮮明的對比。
察覺到自己著迷的目光移不開她瑩白如玉的面容,他的心頭猝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恐慌,他懼怕將有那麼一天,自己會沉淪於她燦麗如驕陽的笑靨,永生無法自拔……
不,他還沒有準備好,她出現的太快了!
既然不能把持自己的心,不如趁早遠離她無邪的魅力。
江若凱的神情漸趨慣有的冷漠,他定定的直視吃得不亦樂乎的杜斐兒,語調平淡的不帶一絲情感,「你該回去了。」
杜斐兒滿口清涼的薄荷冰淇淋,「我還沒吃完。」
她的嘴邊沾上一抹乳白的冰淇淋漬,可愛嬌憨的模樣令他板不起臉孔,輕歎一聲,拈來一張餐巾紙擦拭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