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勝憂慮的說著,一雙精眸卻一瞬也不瞬的觀視著江若凱的反應。
江若凱依舊鎮定如常,穩若泰山,「如果這件事會傳出去,各大媒體早就炒翻天了,既然至今仍然風平浪靜,想必不會有卓董擔心的結果出現,卓董大可不必多操這份心。」
卓振剛幾乎要為他異於常人的冷靜與理智喝采,這小子不簡單,比他所知的印象還更勝幾分,難怪斐兒會死黏著不放,真不虧是他的女兒。
只是,這小子這麼冷冰冰的,以斐兒烈焰般熱情的天性怎麼消受得起……
斜睨著江若凱,嚴峻的目光乍現一抹狐狸般奸詐狡、老謀深算的精芒。
「你知道……」他刻意拉長尾音,「我可以把消息放出去。」
什麼?!江若凱坐得挺直的身子驀然一僵,他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要算計?
「對不起,恕我不瞭解卓董的意思。」江若凱悶聲道,低沉的嗓音透著壓抑的怒氣。
啊,總算激出他一點人性了,卓振剛藏起笑意,繼續玩文字遊戲。
「意思很簡單,你是聰明人,何必要我點破。」
該死,事情是怎麼進行到這個地步的?江若凱心中暗咒,他現在終於知道杜斐兒將人逼瘋的本事從哪學來的了,這對父女玩起手段來簡直太恐怖了。
他沉住氣息,冷冽的瞳眸怎麼也無法升溫,「我想今天的會面主題應該是合資設廠事宜,而非我和斐兒的私事。」
「但在我心目中,斐兒遠比合資設廠的事更重要。」
卓振剛一句話立刻堵死了江若凱的口。
這老狐狸到想怎麼樣?
一咬牙,江若凱乾脆挑明了說:「卓董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說吧。」
就等他這句話了,卓振剛牢牢鎖定他,一字字清晰的送人他耳中——
「我要你娶我女兒。」
* * *
陰謀!一定是陰謀!
江若凱挾帶著一身陰沉駭人的低氣壓回到辦公室,臉色鐵青森冷。
而等候他凱旋歸來的傅沛恩一見到他烏雲罩頂的模樣,立刻察覺到大事不妙。
「怎麼臉色這麼難看?事情有變化是不是?」
江若凱重重的將公事包甩在桌上,旋身面對傅沛恩時,眉間已攏聚怒意。
「你知道我最恨什麼感覺?」
一個大問號浮上傅沛恩俊美的臉龐,「什麼感覺?」
江若凱清冽的眼神透著一股令人望之生怯的冷意,「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傅沛恩眼眸倏地大睜,脫口便問:「誰?」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江若凱眼中的怒火更熾,沉聲道:「卓振剛。」
卓振剛?!
瞧他那副深惡痛絕的模樣,傅沛恩心頭頓起一絲不祥之感,「難道合資設廠的事,卓振剛出爾反爾?」
江若凱煩躁的看他一眼,「這個計劃篤定會實行,你不必擔心。」
真是,他一定得這樣嚇人嗎?傅沛恩暗暗捏了把冷汗,不敢想像若是計劃生變,自己脆弱的神經是否承受得住。
「既然事情照我們期望的在進行,那麼你在氣什麼?是卓振剛提了什麼不合理的條件……」
江若凱心中的躁意加劇,粗聲截下他的話頭,「和公事無關,你別瞎猜。」
傅沛恩一瞪眼,「那你倒是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江若凱咬牙硬著頭皮道:「卓振剛威脅要我娶斐兒。」
天!竟有這種父親!傅沛恩驚異不已,「他的目的何在?」
江若凱怒極冷笑,「還會是什麼?就跟他想將斐兒嫁給商仲凌的用意是一樣的。」
他這麼一說,傅沛恩完全明白了。」既然斐兒不能接受他栽培的接班人,不如反過采將斐兒挑中的心上人視為未來的繼承者,這麼一來,他的心願一樣能夠順利達成。」
「我不會讓他稱心如願的。」江若凱目射冷芒,語氣堅決。
不論是誰,都休想擺佈他。
「其實……」傅沛恩瞥看他,十分認真的建議道,「你大可考慮考慮,這種好運可不是人人都遇得到的。」
去他的狗屎運!江若凱惡狠狠的瞪視著傅沛恩,咬牙切齒道:「你想要的話,我沒有任何異議雙手奉上。」
「我也很想啊,」傅沛恩居然一臉的惋惜,「娶一個這麼有背景的女人,少說可以省去三十年的奮鬥,只可惜我已經有心愛的老婆了,要不然哪……」
「你少激我。」他都氣得快青筋爆裂了,傅沛恩還不識相的猛說風涼話,這算哪門子好朋友?他簡直懷疑他是卓振剛藏匿在他身邊好裡應外合的間諜!
「我情願白手起家,也不願意出賣自己去貪求榮華富貴。」
出賣自己?!有這麼嚴重嗎?傅沛恩斜眼睨他,真不知道他是在抗拒卓振剛的算計,還是在抗拒他自己。
「你不怕拒絕的如此決絕,第一個傷害到的人就是斐兒。」
他的話讓江若凱幽冷的眸子倏然一沉,「我對她從來沒有過承諾,何須顧忌那麼多。」
是喔,說得倒輕鬆,臉色都變了還嘴硬。
不過這種牽扯到內心私密的情愛,他這個外人只能點到為止。
「好吧,既然你不在乎斐兒的感受,那你儘管回絕吧,反正也還有商仲凌這個後補人選,卓振剛應不至於逼人太甚。」
傅沛恩一面無奈地道,一面不著痕跡的偷瞄著江若凱,他就不信江若凱當真無動於衷。
江若凱緊抿著唇不發一語,下頷隱隱抽搐著。
是啊,還有商仲凌不是嗎?
* * *
杜斐兒悄悄的站在江若凱的書房外,無聲無息的推開一絲門縫,發現他坐在電腦桌前發呆。
輕緩的移動身形,杜斐兒走近他的身側,晶瑩的眼眸盯著江若凱失神的臉龐。
「老公,你在想什麼?」
她的低喚驚醒他游離的心魂,猛一回過神來,正對上她蘊滿柔柔關懷之意的眼眸。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杜斐兒小屁股一扭,坐上他的大腿,江若凱並沒有推拒,基本上他已經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