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凱緩緩直起身來,順手點亮床頭燈,他犀利的目光責難著杜斐兒,冷酷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無情的笑意,他冷諷道:「我若睡了,怎逮得住老是半夜摸上我床的小狐狸?」
早在杜斐兒打開他房門的那一剎那,他就已醒來,只是不動聲色的躺著,就是想看看這個摸黑溜進他房間的小女人到底打著什麼主意。
結果不出他所料,她竟又想故技重施,欲趁著他熟睡之際,偷偷爬上他的床與他同睡,她的舉動實在令人又好氣又好笑,他就搞不懂他的床有什麼魅力,竟這樣吸引她!
被當場逮個正著的杜斐兒略顯尷尬,囁嚅的為自己辯解道:「人家……人家會認床嘛,所以……所以……」
江若凱感到啼笑皆非,可還是板著臉色,「難道你家裡那張床跟我這一張一模一樣?」
「當然不一樣,」非常懂得察言觀色的杜斐兒,輕易從他的表情看出警報已經解除了,便得寸進尺的在床緣跪坐下來,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她粉白的臉蛋顯露出難得一見的忸怩羞色,「是因為你的關係,讓我覺得有安全感,因為知道你就在身邊,我才能安心入睡。」
江若凱一震,內心因她坦然的告白而引發一股悸動,有好一會兒,他就只能怔然望著她嬌羞動人的神情,無法立即作出應對。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乾笑一聲,斥道:「別用我來怍借口,說實話,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的不解風情刺傷了杜斐兒脆弱的少女心,她圓睜的美眸一眨眼立刻滾下成串熱淚。
「我的想法就是這麼單純而已,我一個人在陌生的房間裡根本沒有辦法睡著,我之所以會來找你,也只是希望能夠睡得著覺罷了。」
又來了!江若凱一見她的淚水就怕。
之前為了免於淹死在她源源不絕的淚泉中,他糊里糊塗的讓她留了下來,而這個決定使他在之後的每一秒都深陷後悔裡,而此刻,她又來這一招,擺明了是要他舉白旗投降,江若凱簡直恨透了自己這個致命的弱點。
不假思索的,連他都還未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他已伸手將她攬人懷中。
江若凱認命的歎息,輕撫她的背軟語安慰道:「好了,別哭了,瞧你哭得這麼凶,身體怎麼受得住。」她下午已經哭上一回,現在又來一次,水份流失那麼多,只怕會脫水。
杜斐兒對他溫柔撫慰置若罔聞,彷彿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霸著他的胸膛,狠狠淚濕他的衣襟。
天哪,她再這麼哭下去,他可要大喊救命了!
「別哭了吧,算我求你好不好?我又沒說不讓你睡這兒——」
「真的?」總算讓她等到這一句話了!杜斐兒哭聲立止,猛地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水汪汪的大眼中流動著欣喜的光采,「你真的答應讓我睡在這裡?」
不答應行嗎?「是,你可以睡這裡。」
他的慷慨立刻得到杜斐兒一記感激的響吻,她滿心歡喜的抱住他,「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老公我好愛你!」
她孩子氣的舉動,教人想氣也氣不起來,只有由得她高興了。
扛若凱不甚溫柔的將她臉上的淚水抹拭乾淨,以容忍的語氣道:「好了,你鬧也鬧過了,哭也哭夠了,該睡了吧。」
「嗯。」杜斐兒乖巧的滑人棉被中,安分的躺著,帶著甜美的笑容邀他人睡,「老公,你也熄燈睡了吧。」
江若凱依言熄了燈,卻出乎她意料的並未躺在她身旁的空位,反而下床朝著門口走去。
「老公你去哪裡?」杜斐兒意識到不對勁,一骨碌坐了起來,急切地喊道。
「睡覺。」江若凱打開房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怎麼會這樣?杜斐兒愣愣的盯著緊閉的門扇,秀氣的濃眉打了個結,不相信他就這麼走了。
真是不解風情的傢伙!杜斐兒低咒了一聲,負氣的躲回被窩裡,心裡將他罵得屍骨無存。
好不容易罵累了,方才甘心沉沉睡去。
在充斥著江若凱陽剛氣息的被褥中,有若被他強健的臂彎環抱住,杜斐兒感到無比的溫暖安全,不禁睡得特別深沉且香甜……
第三章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正埋首於一疊文件中的江若凱,使得他振筆疾書的動作略微停滯。
「請進。」他頭也未抬的回應了一聲。
來人是一個身形高大俊挺的男子,年紀與江若凱相當,可沉穩的氣勢中卻多了一份懾人的霸氣。
他推門而人,一眼瞧見端坐辦公桌後奮戰不休的江若凱,不禁咧嘴笑道:「有你這麼辛勤努力的老闆,難怪在這一片景氣低靡的時代,公司仍然有接不完的訂單、賺不完的錢,還真是多虧你了。」
江若凱聞言猛一抬頭,在乍見多年老友及最佳工作夥伴的傅沛恩,立刻喜形於色。
「你怎麼來了?」
傅沛恩笑容一斂,犀利的瞪他一眼,「我又不像你那麼絕情,死不肯回台中,只好我上來新竹看你了。」
江若凱眼中閃過一抹晦澀,將原先的粲然笑意沖淡了不少。
「別提那些了,」扛若凱揮去不快,重燃笑靨,「你難得上來一趟,咱們兄弟倆好久沒有把酒言歡了,今天非跟你好好喝幾杯不可。」
「這又是誰的錯?」傅沛恩育語中不無埋怨,「你當真要一輩子躲在這裡?」
江若凱若有所思的盯住他,「你今天……似乎是存心來找碴的?」他不喜歡提過去,傅沛恩應該是最瞭解的人,怎麼今天一見面就猛扎他痛處?
傅沛恩輕歎,直視他困惑的眼眸,「是的,我今天來的是另有目的。」
「為了什麼?」江若凱隱約感到事不單純。
「她……」傅沛恩似有所顧忌,數度欲言又止。
傅沛恩為人一向果決,絕少如此遲疑躊躇,不由得令江若凱心中的疑惑加深。
「你人都已經來了,還有什麼說不出口的?」
傅沛恩的眼神複雜,深深凝住他,輕輕吐出,「她對我問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