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意自己在他心中是否會是個影子,因為她不會跟一個香消玉殞的女子計較。
「什麼問題都沒有。」靳行雲徹底否決。「依我看,事情簡單得很!你跟(他)分手說清楚,跟我交往。就是這樣!」
撂下話,他雙手抱胸睨著她,等待她的回答與決定。
這當下,樂悠悠覺得他給她莫大的壓力,她氣他也氣自己,氣自己把一切弄得這麼糟。
「方驥沒有錯,我不能跟他分手。」樂悠悠迴避他的目光,語氣沉重地回他。
「你以為他會接受你的心不在他身上嗎?你以為繼續跟他在一起就不會對不起他嗎?你別想逃避現實!你不愛他,如果你愛他,就不會愛上我!」
靳行雲的口吻雖是自信滿滿,但心中卻忐忑等待著她下一秒鐘的反應。他雙眼眨也不眨、定定注視著她。
樂悠悠心版一陣抽動,他的話像根細細的針,扎進她心裡頭,她羞惱於這樣的事實,卻又恨他像個仲裁者一般,那麼絕對而殘酷!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對方驥幾年來的包容充滿感激、更不知道她對筱淇的歉疚,怎能這般專制地要她斬斷這些虧欠的情分?
「說話!」靳行雲專制地催促,急於得到一個確定。
樂悠悠緩緩地吐出回答。「我不能跟你交往。」事情不若他講的那麼樣輕鬆簡單,光是靳筱淇,她便慚愧得無法面對。
她的言語打擊著靳行雲,他瞪著她——
「好!」他大聲回允,忿吼了句。「如果你要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隨你!我不是一個糾纏不清的男人,犯不著跟你耗在這裡!」
該死的,她到底在顧慮著什麼?她無法割捨方驥?既然這樣,他也不願與人共享、搶奪這個女人。
只是,她分明需要他,他一度以為他在她心中很重要。
他受不了她這樣模稜兩可與遲疑不定,為什麼簡單的愛與不愛,她要想得如此複雜?
靳行雲又氣又惱,拂袖而去。
砰地那記甩門聲,也重重擊在她心上;樂悠悠滑坐在地,潸然淚下……
不……不要走。陪在我身邊幫我解決那些無力面對的問題。
她不知道怎麼面對方驥和筱淇,卻又讓靳行雲這麼怨著離去,他這下離開,就永遠走出她生命了吧。
樂悠悠的胸口抽痛著,他如果就這樣消失,她的世界將會如何?她多想要他,但她根本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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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筱淇終究還是來找樂悠悠了。
哥哥悵然地前來找她,跟她要了悠悠的地址那一天,她就知道,她應該來悠悠這兒找一個答案了……
她踏人樂悠悠的屋內,如同往常,穿上她習慣的拖鞋,自己到後頭的餐桌煮了咖啡。
樂悠悠看著那她所熟悉的種種舉動,坐在沙發上,不言不語。靳筱淇沒有先出聲說話,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怎麼不說話?」靳筱淇煮好了咖啡,走來坐下後舉杯啜飲一口,瞅著樂悠悠看。
樂悠悠看著她,她臉色看起來平靜無瀾:樂悠悠相信,多年瞭解下,靳筱淇不可能毫不追問那天的事情。但樂悠悠也是按捺著,消極的希望,不會有任何事情。
「沒,只是有點累。」她抿唇,迴避她的視線。「怎麼有空來?」
「想來就來啦!」靳筱淇故作輕鬆。
天知道……她心裡頭讓針結紮著一般,多不希望看到樂悠悠這樣的神情,那只會讓她更肯定,樂悠悠愛上了靳行雲。但若事情真是這樣,也是自己一手促成,她要怪誰?
更何況,除了她靳筱淇之外,他們有愛上彼此的權利。正因如此,她才難過;想了好久,她還是前來尋求證實。
「下一本畫冊出版的日期知道了嗎?」靳筱淇隨口地帶著話題。
「還不曉得,應該下星期才能確定吧。」樂悠悠覺得,面對靳筱淇的每一秒都好難熬。
「方驥今天沒來?」
「嗯。」
無心一般的兩人,刻意製造的輕鬆,其實讓彼此都感到窒悶,所以隨後便又陷入安靜。
靳筱淇淡淡的再度開口:「我哥回台北去了。」
「……」樂悠悠未搭腔,提及他,她的心跳漏了一大拍。
「想知道我們那天吃飯,聊了些什麼嗎?」靳筱淇端起咖啡,目光放在杯上,與樂悠悠彼此都迴避著視線相接。
「……」樂悠悠沉默,她的心跳撲通撲通地跳著。直至此刻,她仍苛求著與靳筱淇之間,能夠平和度過接下來的時間。
今天的樂悠悠,比往常更沉默寡言了。這只是讓靳筱淇又加深證實,樂悠悠害怕談及靳行雲。
「你換了咖啡豆?」靳筱淇再嘗一口咖啡,納悶地蹙眉問道。
樂悠悠小嘴微張,有些詫異靳筱淇敏銳的味覺。原來,這好友這麼瞭解她的口味,她換了習慣也能被察覺。
愛爾蘭咖啡……不適合用她原本習慣的咖啡豆,那會讓口感酸澀,所以她換了深度烘培過的豆子。
離開烏來之後,她未能忘懷那日咖啡屋中的愛爾蘭咖啡,所以偷偷學了它的煮法,並且瘋狂嗜飲。
「嗯。」樂悠悠點頭。
在樂悠悠的回答後,靳筱淇突然地幽幽接口。「吃飯那一天,他跟我談的,全是『你』。」
「筱……」她頓時胸腔一窒,,屏息望向靳筱淇。
這當下,樂悠悠馬上知曉她此行的目的了。她知道了!她來問她了!
「悠,為什麼?」靳筱淇只是這樣問,睜著幽怨的的眼眸看著她。
「筱淇,我……」樂悠悠好心慌地說話,卻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
「你愛他?」這三個字,靳筱淇問得困難、問得心版刺痛。
「……」樂悠悠垂下頭去,默認了。
靳筱淇看著她。天大的失望籠罩而來,她注視著這多年知交,眼眶慢慢泛紅、蓄滿了淚水。
充斥她們二人之間的,是無形的衝擊,與長久的靜默。
樂悠悠也垂淚,她這被拆穿的難堪,是老早就一直害怕的。而今,這的確讓她感到羞慚萬分,難以自處;更強烈感到難受的,是抱歉,她覺得愧對筱淇,她分明知道「他」對筱淇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