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微笑著,一徑溫柔。
「沒事。」樂悠悠感到煎熬,她緊蹙眉心,隨口應聲,然後不再看他,只是一口一口喝著咖啡。
靳行雲說過,咖啡喝多也是會醉。
愛爾蘭咖啡,果然如此,醉了人,但能否醉心?她真想讓心醉了就不要醒——醉了、死了,絕不比現在難受。
可是又很矛盾的,只想很清醒的想著「他」。但她怎能在方驥面前,還想著靳行雲!
低垂的眼眸,絕美的白皙臉孔,看起來很平靜,誰人知曉她此際心頭的狂風巨浪、洪濤崩堤。
仰盡杯中最後一大口,胸口下突地一陣嘔心翻騰,她咳嗽,隨即抑制不住那陣難受,衝到垃圾筒旁嘔吐了起來。
這已是今天的第五杯咖啡,其實已經過量,但她故意在麻痺自己一般,瘋狂地汲取那獨有的味道,喝到反胃地折磨自己。
方驥見狀忙衝至她身邊,他緊張柏撫,連聲關懷:「怎麼了?很不舒服嗎?」
他愈是這樣,愈叫她痛苦,她難受地嘔吐,鼻尖也泛上酸嗆,當胃底最後一滴液體吐盡,她失控狂哭了起來。
「不要……別這樣!」她害怕他這樣拍撫她,負擔不起他的關愛,那讓她痛苦至極。「我不要你對我這麼好,拜託……不要!」
她低低吼著,跪坐地上,眼淚一顆顆直掉。
靳行雲走後,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宛如全部崩塌,她知道,她是非他不可了。
但是方驥怎麼辦?她說不出辜負他的話語,但他卻仍對她好得無可挑剔,這只會讓她覺得她是個壞女人,平白而自私地享用著他付出的愛。
方驥終究見到她將他隔絕於內心的強烈排斥。
他灰心了,沉默地看著她落淚。
原來,向來從容,看似溫存而淡然的她,也有這麼強烈的情緒?讓她內心如此糾結的原因,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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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悠悠發洩般哭了許久,直到啜泣、慢慢平靜。
她跪坐於地;而方驥沉默地站在她身後。
「方驥……有沒有可能……一個人的心裡面,愛著兩個人?」她背對著他,低聲問了這樣的問題。
她從未去正視她到底愛不愛他這問題,但深思後卻感心虛。雖然她問,可不可能愛著兩個人?但是否……她未曾愛過方驥?
但是,會這麼問他,是因為此時心情是一種罪惡感,不愛一個人竟有這麼濃厚的罪惡感?是因為他對她付出的、他給她的太多,她太對不起,太虧欠。
方驥再怎麼愛她,也回答不出這樣的問題。因為他得到了答案,她心裡面,真的讓另一個男人完全進駐。
樂悠悠鼓起勇氣,把決定說出口。「方驥,我們……分手吧。」
「……」方驥無言。確定了,他的確猜對了她的心思,但他心中猜想的,從她口中吐出更傷人。
「分手,好嗎?」遲遲聽不到他的聲音,樂悠悠又問了句,並且惶惶不安地轉過臉來,抬頭看著他。
方驥居高臨下,看著仰頭望他的那雙眼睛。
「為什麼?」他的臉色掠過一絲狼狽,接著,蒙上少有的嚴厲。
「不為什麼。」樂悠悠迴避他的注視,不願說明,也不願把靳行雲扯進她與方驥之間。
到現在,她仍然不提「那個人」?方驥感到生氣!
「知道嗎?你這樣,讓我心碎。」他實在很愛她,更怨她藏著對別人的情感!
「方驥……」樂悠悠苦澀看著他。「你真的知道什麼叫做心碎?知道心碎的感覺嗎?那種感覺,我才是深切體會。」
那日,靳行雲離去,她的心徹底破碎,整個人失了魂,那樣的痛楚,才是最揪心。
「是因為得不到想要的.……是因為得不到所以心碎吧!你怕愛『他』、怕因為得到他卻良心不安!」方驥衝口而出。
樂悠悠與靳筱淇這雙閨中密友,雖然沒讓他知道,靳板淇愛著哥哥的秘密,但他其實知道,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表現出來。
留學時,筱淇有次跟他們喝酒。她喝醉了,酒後不斷囈語,口口聲聲喚的……是她的哥哥。
那一晚,方驥看到靳筱淇不尋常的淚水。
加上日後靳筱淇所表現出來的蛛絲馬跡,他怎能不知情。
因此,樂悠悠的內心拉鋸,他不難瑞想,戀上好友所愛,自然是想得到又感到罪惡。
樂悠悠驚惶看著方驥。
方驥知道「他」了?!原來,她的秘密早被看透。
許久,她坦白自己的情感,在一個深愛她的人面前,殘酷地攤開自己對靳行雲的感情——
「我沒奢望過得到他。我只要想著他;就足夠了……心碎,也無妨。」她低聲地說著。
方驥好忌妒!但亦為她這樣深刻而自虐的情感,感到震撼。她如果拿出這一半的癡情對他便夠,但她從不。
他情緒失控地粗暴拎起她,抓著她的兩隻手搖晃:
「你知道你現在用的字眼多麼嚴重嗎?心碎?!哼!你有心碎的資格?你全心全意的付出過?」他忿吼著。
她的確殘酷,漠視他心口的傷痕,為另一個人心碎!
「方驥……」樂悠悠乞求般看著他,多希望他原諒。她任他搖晃,說不出她對他的深深歉疚。
方驥眸心一黯,隨即,他負氣地以唇瓣堵住她的嘴,強索她從未給過的吻。
「唔……方驥……放開我!」樂悠悠詫異而激烈地反抗,這樣的他,不是她所認識的,她感到生氣、感到被污辱。
他不肯罷休,甚至在她開口吐話的空檔,趁隙撬開她的牙齒,擠入舌瓣強制入侵。
「唔……」樂悠悠使勁掙脫,用盡力氣推開他,並且馬上揮手甩他一巴掌。
這一掌揮了下去,頓時,樂悠悠的心中滋味萬千。
她因為他的侵犯感到憤恨,也因為出手太重而覺得抱歉。她不說話;她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只是咬著下唇、直視他的眼眸。
方驥忿瞪著她,眼眸中滿是怒意與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