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恰好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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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上它,便覺得溫暖,裡上它,昔日記憶便如漣漪一般,在心湖細微地、無盡地蔓延,讓她掉進思潮的漩渦。

  甩了甩頭,樂悠悠輕歎口氣。

  欽……不該常常陷在這種奇怪的情緒之中,她竟喜歡著一個夢境中的男人、一個救過她、只見過一次面的男人,並且,如此愛惜他送的這條圍巾。

  抬頭望著天空,她讓自己隨著天邊雲彩,慢慢地轉移心情……

  夕陽將要沒人山頭之際,一輛與樂悠悠相同廠牌的休旅車停靠過來——

  車門開啟,男人的長腿落地。

  樂悠悠的視線一瞥,就再也移不開目光。因為除了車子的廠牌顏色相同,男人的衣著色系也幾乎與她相似!

  她坐在車內,幾公尺的距離,並不能看清男人的長相,但她很仔細打量著那修長體魄的裝束。

  他穿著卡其色大衣,黑色長褲,圍著駝色圍巾。她下意識低頭打量自己,再瞧瞧對方與自己一樣的衣著搭配,感到很有趣。

  他微卷的頭髮稍長,走動的步伐很大,大衣下擺與圍巾的尾巴隨著步伐前進時輕揚,那是抹豪邁的形影。

  男人直接邁向旅店的咖啡屋,以鑰匙開了門之後踏人屋內。

  樂悠悠確定,他應該就是靳行雲了。她深吸口氣,開門下車。

  夕陽的餘暉中,樂悠悠踏人咖啡屋;她推門之後;靜駐門邊,昏黃的光影,將她纖細的身形倒映,木頭地板上,她的影子拉得又遠又長。

  聆聽她進屋的動靜,吧檯後的靳行雲脫下大衣,背對著她出聲詢問:「樂悠悠小姐?」

  他方才進屋前就看見她的車子停在屋外了,只是為了先開門、點燈,所以沒與她招呼。這位小姐是他妹妹的朋友,能讓妹妹費盡心思說服、勞駕他為她這貴賓開放旅店,看來她與妹妹有很好的交情。

  「嗯。」樂悠悠搭腔,然後移動步履。「靳先生,你遲到很久。」她的嗓音很輕柔,並無怪罪之意。

  「不好意思,有點事情耽擱了。」

  他的舉止從容不迫,嗓音低沉、音調亦無明顯起伏。樂悠悠聽不出他語氣中有多大的歉意,不過,她並不因此生氣。

  因為據說自由旅店這時間是不預定營業的,若非靳筱淇的格外安排與央求,自由旅店也不會為她樂悠悠一人開放,所以她反倒該感謝,自然不會因為他的遲到而不悅地端起臉色。

  「先喝杯咖啡?」靳行雲隨手將大衣披掛椅上,然後回頭面對她。 

  當他的臉龐、視線對上她時,這一瞬間,樂悠悠倒抽一大口氣,然後屏住了氣息,她覺得無法呼吸。

  靳行雲的神情亦有短暫改變。他感到意外的是,眼前的女子,服裝竟巧合地與他相似,他們的品味一致?

  他自頭到腳打量著。她敞開的大衣之下,是白色的V領毛衣,那織有米色層次線條的駝色圍巾……似乎有些眼熟?

  母親在世時,最後為他編織的圍巾,就是那款式,他一直記著,不能忘懷。

  未能好好奉養辛苦一生的母親,是他心中永遠的遺憾。對母親的所有,甚是懷念。

  十年前,將那具有特別意義的圍巾送給一個不認識的小妹妹之後,他便數度欲在市面上尋得類似的織花與款式,卻從來未能找到。 

  靳行雲微微抬起下巴,稜角分明的剛毅臉龐看起來極為自負,他視線走在女人清秀的臉蛋上,隨即,狹長的雙眼有抹炯亮光采閃逝

  他將雙手叉人褲袋,走至她面前,偏頭瞇眼思考,然後緩緩地吐話:「你……很面熟。」

  他不確定,但又覺得似曾相識。

  樂悠悠深吸口氣,扯唇綻開笑靨,抬頭迎視他的目光。

  「我們見過。」

  她的心跳如擂鼓,心海洶湧翻騰。

  他或許已經忘了她,但她再度看到他之後,十年前那場深刻的記憶,全然湧上腦海—— 

  十年前……

  南下的火車上,乘客擁塞。

  今天是假日,車廂擠滿了旅客與歸人,其中有一些是返校的學生,也有些是放假、收假的阿兵哥。

  樂悠悠擠身於團團包圍中,目前站著的位置,是惟一覓得的狹窄空間。

  她站在前後節車廂銜接處的空間,連這車門邊都擠滿了人,她與前後左右的人們擠成一堆,稍微移動都困難。

  肩上背著背包、雙手提著行囊,她隨著火車前進的震動搖晃著,盡量避免去侵犯別人的身體,當然她更不喜歡晃動時,與緊,挨著的陌生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偏偏又無可奈何。

  她沒有地方可以倚靠,車內實在太擠了,火車只要稍微大幅度一晃,大家就會被迫貼著搖晃、推來推去。

  她寸步難移,與旁人緊緊挨著,行李也沒地方可塞,只能雙手發酸地抓著。

  住校的她,最討厭在這種人擠入的假日離家返校,但父親總是在她假期的最後一天,才把她送到車站來。

  今天下午,父親又是在最後一天假期才將她送來坐車,然後趕忙與母親上飛機出差去。

  誰叫她自己不爭氣,高中聯考失利落榜,未如預料中考取理想的學校,最後只能選了間南部的私校就讀。

  唉,她覺得自己十六歲的高一生活好悲慘,這年紀就要過著與父母聚少離多的生活,不但不能住在溫暖的家中,還要被學校嚴格監禁。

  是的,她覺得住校根本就是監禁了花樣年華的青春歲月,有些同學們覺得住校生活還不壞,但她就是不喜歡,層層的叫條讓她這生性如脫韁野馬的女孩覺得束縛至極。

  她喜歡無拘無束,就拿現在來說,因在人群裡,便讓她覺得有種難以呼吸的窒悶感。

  尤其此刻,她面前站著一名穿著大夾克、綠色軍服的阿兵哥。他那高大的體魄,讓她幾次在車廂搖晃時,都猛地一鼻子撞上那胸膛,教她好尷尬。

  「對不起、對不起……」唉,又撞著了,她慌張地小聲道歉。從火車開動到現在,她已經悄聲跟對方說了N次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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