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排斥別人結婚生子、百年好合,不過那些事對我來說,全都是多餘而無聊的事。」她一臉不悅地快速把話說完。
「為什麼?」他又問。
「說來話長。」她拿出面紙擦去臉上的汗珠,臉色更加難看。
熱——熱死了!
她抬眼瞪他,卻發現他身體一直隨著她移動。
很煩耶……咦?
她瞪著他冒著熱汗的額頭,猛然發現他一直默默地為她擋去刺眼、灼熱的陽光。
趙晴和緩了臉上的嚴肅表情,在輕咳了兩聲之後,用最溫和的聲音告訴他。「我想,你對我的企圖不只是朋友,而我對你目前沒什麼企圖,這樣的交往沒有意義。」
「沒關係,我想交你這個朋友。」他信誓旦旦地保證,認真到連眼都不眨。
她抿起唇,似笑非笑地看他一臉童子軍的神情。
「我們可以先坐下來慢慢說,你忘了我還要幫你慶祝陞遷嗎?」他很快地乘勝追擊,期待地看著她。
「你滿上道的。」她一挑眉,不置可否。
「真巧,我也這麼覺得。」他鬆了一口氣,戰戰兢兢地等待回答。
「走吧,我帶你去吃海產。」她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行。
「我付帳。」
「那當然!」
飯後,踩在夕陽餘暉中,趙晴主動牽起他的手,只為她任性地想看一個斯文男子驚慌失措的樣子。
她沒想到的是——她日後要為這樣的任性付出多少的眼淚……
☆ ☆ ☆
「我說了幾百次了,我那天只是閒著無聊才和高仁傑吃頓飯。他說聊得不錯是他的事,我對他沒興趣!」趙晴第N次對著電話翻白眼。
「我討厭他,這樣夠清楚了嗎?」她忍不住對著電話咆哮出聲。「你高興把他介紹給誰就介紹給誰,不關我的事!」
「無聊。」趙晴掛上電話,詛咒了一聲。
媽媽和那位金鳳媒婆是吃飽撐著嗎?每天三到六通電話,煩得她想殺人。
晚餐沒吃已經夠疲憊淒慘了,沒想到還要應付這種沒有意義的電話。
她討厭這種被人推擠逼迫的感情,幸好後來沒有答應高仁傑陸續的邀約,幸好後來一看到他的電話號碼就乾脆不接。
否則她現在的下場,豈不是更加不堪?
趙晴拿起桌上冷掉的咖啡灌了一大口——哇!又苦又難喝。
把桌上那一堆與玻璃工藝有關的書推到一旁,她用力揉了幾下乾澀的眼睛。黑眼圈向來與她如影隨形,而且看來一時半刻也不會和她分開的。
過兩天,她就要在這間新公司召開業務會議了。她不想自己像個門外漢,所以能吸收的資訊她一點都不想放棄。
總公司買下的「晶美」走的是低價值的玻璃瓶路線,市場性還不算太差。不過,「晶美」的老闆洪天明放手得並不甘願。不檢討自己經營不善使得「晶美」被迫讓手也就罷了,還到處散播消息說她們總公司使出卑鄙手段強行接手「晶美」。
而她今天才剛上任,就已經感受到「晶美」的舊部屬個個對她心懷敵意了。看來這條路不太好走。
「男人就是輸不起。」她哼了一聲,轉動一下僵硬的脖子。
瞄了一眼時鐘,意外地發現已經九點半了。
她不情願地站起身,把書本及關資料放入大提袋,轉身走出新辦公室。
大樓門口的警衛一見到她出來,連忙掛斷電話,擺出正襟危坐的姿勢。
「辛苦了。」她臉露微笑地說道。
「趙經理辛苦了,路上開車小心。」警衛受寵若驚地說道。
「再見。」
趙晴走出大門,迎面的晚風拂上臉龐,褪去些許疲累。
她吐出一大口氣,手中的提袋突然顯得沉重了起來。
這些年的努力已經看得到成果,可是內心卻像個無底洞,無論她填了多少成功進去,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
她要求得太多了嗎?自小生長在單親家庭,一路闖來全靠自己的雙手。她不過是一直在尋找一份安全感罷了……
「——」
手機鈴響,沉思中的她隨手便接聽起來。
「喂,我是趙晴。」
「我今天該去買彩券。打了五天的電話,第一次接通。」高仁傑的聲音顯得相當雀躍。
「有事嗎?」她冷漠地問道不想再落下什麼話柄給媽媽和金鳳媒婆。
「你現在有空嗎?」高仁傑在電話那頭客氣地問道。
「我正在開會。」她隨口編出一個理由。
「晚上九點半還開會?」
「沒錯。」她回答得理直氣壯,獨自一人走人燈光稍嫌昏暗的停車場。
「你的會要開到幾點呢?」
「不知道。」
她踩著高跟鞋「咋噠、咋噠」地向前走。
驀地,一道瘦高人影擋住她的去路。
「誰!」她叫出聲,不假思索地把手裡的提袋往歹徒的頭臉一揮。
「是我!高仁傑。」
高仁傑連忙用雙手擋住那包手提袋——天啊!她帶著一包石頭上下班嗎?
他苦哈哈地把手提袋放下,並未伸手摀住臉上隱隱作痛的顴骨。
「你在這裡做什麼?」謊言被人當場拆穿,趙晴的臉色不免有些難堪。
「你就這樣一個人走到停車場?」高仁傑臉色凝重地看著空空蕩蕩的停車場。
「嗯。」趙晴愣了一下才點頭回答。
他不指責她說謊嗎?
「公司裡有警衛嗎?」他抬頭梭巡了一圈,看到兩座監視器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有。」
高仁傑望著她妝容下掩藏不住的蒼白疲憊。今天的她,氣勢褪了一點,臉上的光采也黯淡了一些。是累了吧!
「為什麼不叫警衛或同事送你上車?」
「警衛有他的職責,而同事五點半一到就統統不見人影了。」她為什麼老是要站在停車場和他談事情?她現在只想回家泡個精油澡。「還有,你不覺得以我們的交情,你管得太多了一點嗎?」
「我只是關心你。」所以才會一從她母親口中聽到她還沒回家的消息,就冒冒失失地衝了來。
「不需要吧?我們非親非故的。」在並不明亮的光線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所以話說得再絕也不怕自己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