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騙我的:明謙,為什麼要用這種殘忍的謊言騙媽?你太傷媽的心了——嗚:你不會死的,媽不會讓你死的——嗚——」她把臉埋在邵明謙懷中失聲痛哭,這是報應嗎?她害死了媳婦,現在老天爺要奪走她的兒子來一命抵一命是不是?「有再大的罪過:就讓媽來承擔吧!讓媽代替你死——」
「媽,別這麼說——這是老天垂憐,要我去和玉築相聚,我要親自去向她道歉——求她原諒媽過去的作為,我只希望媽能讓我安安心心的離開這世界,再也沒有一絲牽掛和遺憾,媽——」
邵汪桂蘭淒惻的看看他,又看看邵毓奇,剎那間心中的執怨都一掃而光。
親生的兒子都已要先她而去,她還有什麼放不掉、看不開的?
她這一生為了邵家歷盡千辛萬苦,到頭來卻要她白髮人送黑髮人,教她情何以堪呢?唉,罷了,罷了。
「媽答應你就是了,從今以後,不再過問公司的一切,媽要好好的陪著你度過這三個月。」邵汪桂蘭堅強的打起精神,露出慈母的微笑。
邵明謙含笑的說:「媽,謝謝您,讓我們重新開始吧!我們要好好珍借剩下來的日子,您說是不是?」
「是呀!」這一刻的邵汪桂蘭就像個平凡的老母親,眼中散發出祥和溫暖的光芒,「兒子,我們回家吧!媽親自下廚煮你最喜歡吃的菜,我們好久沒坐在一起吃飯了是不是?」
「嗯,我也好想念小時候媽煮的那些菜,來,我扶您。」母子倆互相扶持,站穩了腳步,邵明謙才回頭說:「毓奇,公司就交給你了,晚上記得回家吃飯,我們父子倆有很多話要說。」
「我知道了,爸。」邵毓奇專注的凝望他們遠去的背影,當他發覺臉上冰涼潮濕,才知道自己哭了。
第十章
喪禮結束後沒幾天,岑宏欽通知所有人在這天下午兩點正,在尹家的大廳集合,準備公開尹元鼎的遺囑。
桑昀穿著一襲黑衣坐在角落,向來明朗嬌美的容顏,也蒙上淡淡的幽鬱。
她努力吞嚥下噁心的感覺,近來無緣無故就反胃,尤其是一早起來更是全身不對勁,大概是太累的關係。
等所有人都到齊後,岑宏欽才姍姍來遲。
「對不起,路上有些塞車,讓各位久等了。」他道歉的說。
尹志耕抽著煙,緊張的擺擺手,「岑律師,你就快點進入主題,我爸的遺囑上寫些什麼?他究竟怎麼分配?」
「岑律師,你就不要吊我們胃口,快念吧!」尹志翰和妻子對視一眼,也開始坐立難安,到底自己能得到多少遺產。
岑宏欽感歎的搖搖頭。尹老,你在天之靈想必也不會瞑目,雖然這是早就料到的情形,可是還是如此殘酷,不過慶幸的是還有個孝順的女兒和大媳婦在,不然你的葬禮只怕草草的辦了。
他打開皮箱,取出一封信,把它遞給桑昀。「這是尹先生留給你的親筆信,他要你在公佈遺囑前看完。」
桑昀疑問的接過,抽出信紙,瞥見那熟悉的字跡,猶如見到本人,一下子哭干的眼又紅了。
桑昀: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不在人間了,不需要難過,死是每個人必須要走的一條路,何況我早有心理準備。我要先謝謝你陪了我四年,你一定又會說這是你該做的事,或許對你而言是如此,但對我來說,幫助你不過是舉手之勞,我從未放在心上,向你求婚更不是要索取報償,想必你也清楚,由於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讓我看清了很多事。
我的兩個兒子愛的是我的錢,處心積慮等的就是我死後留下的遺產,所以我故意再娶,藉此考驗他們的真心,可惜事實總是醜陋的。
欣喜的是女兒志琳的孝順和無私,足以撫慰我這老人枯萎的心靈。桑昀,為此再次謝謝你,托你的幫忙和撮合,我才能在死前得到女兒的諒解。
桑昀,你是個美麗、年輕的女孩子,對於你近來反常的行為,我早已瞭然於胸,不要驚訝,我畢竟多活了你四十年,一個戀愛中的女人會有什麼樣的表情,難道我都看不出來嗎?傻孩子,說不吃醋是假的,要是我年輕個三、四十歲,像你這樣的美女是絕不可能放過的,只是在我心目中,紫楓永遠是我的最愛。
桑昀,勇敢的去爭取自己的幸福吧!可別學那些古代的寡婦,等著領那塊貞潔牌坊,否則,我做鬼都會跳起來臭罵你一頓。
好了,我也言盡於此,待會兒岑律師宣讀遺囑時,千萬要沉住氣,不用怕我那些兒子媳婦,他們拿你無可奈何的,就把它當作我送你的一項禮物吧!
尹元鼎x年x月x日
禮物?
尹叔指的是什麼?
她看完信後重新折好,內心仍為信上的內容難過不已。
岑宏欽見她看完了信,用拆信刀打開一封信,「那麼我可以開始念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注在他身上,似乎連空氣也凝滯不動。
「以下我所念的每一個字完全是尹元鼎先生的意思,這份遺囑很簡單,只有幾個字而已。」他作幾個深呼吸後,接下去說:「我,尹元鼎在此宣佈!從今而後,凡我名下所有產業,全由尹桑昀女士繼承,不得更改——」
只聽在場的人發出幾聲抽氣聲,一個個坐不住的從椅上跳起身。
「爸他發什麼瘋?他真的把所有的財產留給這個女人,這不公平,我是他兒子,他有沒有替我著想?岑律師,這是怎麼回事?我爸精神異常才會這樣決定,這份遺囑不能算數。」尹志耕慘敗著臉孔,猛搖著頭,就是不願意承認這事實。
卓昱君聽了快暈倒了,尖銳的叫:「這份遺囑一定有問題,爸不會不顧我們,就算不顧我們,難道他也不管他孫子的死活了嗎?志升是尹家長孫,爸怎麼忍心連他都不管,這遺囑是假的,一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