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的手,好痛……」她扭動著身子,像孩子一樣地哭喊出聲。
韓文森火灼般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瞪著她顫抖地抱著手臂,可憐兮兮地蜷曲在沙發一隅無聲地掉淚。
「那個載你離開的男人是誰?」他沙嗄地問道。
她看著他胡上新生的淡青鬍渣,好半晌才說道:「吳醫生是我以前老闆的兒子。」
他沒睡,是在等她嗎?心悄然一擰。
「我倒是忘了老闆會有兒子,工作福利還不錯嘛。」他譏諷地說道,被猜疑燒灼了一整晚的心,只想從她身上製造出同樣的傷口。
韓文森一手撐住她臉龐邊的沙發,一手握起她的下顎,火熱的呼吸直接噴吐在她的臉上。「心虛?無話可說?懶得回應?」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夾槍帶棍?」
眼前的他開始晃動,她不適地蹙緊眉頭,完全沒有發現他的臉色愈來愈鐵青。
「當然可以。只要我知道我花錢買來的女人,究竟在我背後搞什麼鬼,我當然很樂意溫文儒雅。」他發狠地說道。
韓文森的話鋒刃般地刺入她的胸口,令她眼眶一熱。
「我知道我是你花錢買來的女人,你不用一直強調。」楊安娳在房裡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閉上眼,虛弱地任他撼動著她的身軀。
韓文森瞪著她。他揮出的劍無人反擊,敵方只是逆來順受地偎在他的胸前。他該掐死她,還是把她抱回自己房間纏綿到他稱心如意?
他在嫉妒,瘋狂地嫉護!他不過是她的買主,其餘的───NOTHING!
「我差點以為灰姑娘過了十二點忘了回家,就永遠不會回家了。」他在她心中的佔有率該是百分之百。
「我提前回到家,不正稱了你的心嗎?我沒有資格打擾你和楊安娳。」她好累……
他雙眼一亮,緊盯住她弱不禁風的臉孔。
「不要轉移焦點,你和其他男人出去是事實。」
她輕啟蒼白的雙唇,緩緩地揚起倦極的長睫凝睇著他。
「我阿姨去世了。」淚珠滑下臉龐。
韓文森握緊拳頭,震驚地看著她。
「我在超市遇到吳醫生時,正巧接到我姨丈打來的電話。吳醫生載我到醫院之後就走了,這樣的解釋你可以接受嗎?」
她擦去那顆不聽話的淚水,卻擦不幹那些無止盡的心痛化成另一波淚水。小小的身子於是縮在他身側哭成淚人兒。
「我是笨蛋。」韓文森的長臂牢牢地擁住她,將她的臉龐整個埋入他的胸前。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很抱歉很抱歉很抱歉……」
他懊惱地自責著,心疼地把她顫抖的身子納得更緊密。
「你走開……好不好……」江采薇緊抓著他胸前的衣襟,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不要阿姨感覺到她的痛苦。
「我不要哭……」她嗚咽地說道,抽噎的頻率與他拍撫背部的節拍配合得相當好。
「好。」
韓文森用力點頭,巴不得把她揉進心坎裡。她那些大大小小的淚水讓他心亂如麻,從來不知道女人的眼淚這麼讓人……讓人憐惜啊。
「乖噢,不是說不哭了嗎?」韓文森揉著她的發,低聲地哄著她,像摟著一個可愛的玩偶。
「你走開……」
她鼓著頰、紅著眼,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孩子氣地不希望他看到自己的醜模樣。
「你不難過的時候,我就會離開。」他親吻著她臉上的淚珠,完全無視於她不痛下癢的拒絕。
「我怎麼可能有不難過的時候,阿姨是我最重要的人啊。」她淚眼婆娑的小臉控訴著他。
「我知道。」
韓文森黝邃的眼深深長長地凝視著她,堅定的眼神像是一種承諾。
江采薇猛然抽回揪著他衣襟的小手,驚慌地退縮了。他在乎她?
她張開口,知道他在等待著她說些什麼。水然大眼眨啊眨地,愈眨就愈是心慌。可是,她答應過阿姨絕不做第三者啊。
阿姨會看到她現在的模樣嗎?罪惡感冉冉而升,她驀然伸直雙臂推卻著他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
「你在怕什麼?」他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冰涼指尖,偎在他溫熱的頸間。
她拉不開距離,只能被鎖在他的逼問目光下。
「我……我沒有。」她怯怯地說道。
「沒有才怪,你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了。」韓文森不客氣地咬了一下她說謊的唇。
「別這樣!」
她連忙摀住他的嘴,只覺得在這種時刻不該做這種事。
「你阿姨那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他嚴肅地問道,知道她阿姨等同於她的母親。
「謝謝,你幫的忙已經夠多了。」一想到阿姨,她就無法在他懷裡坐得安穩。
「一定要這樣生疏嗎?」他眉頭打了個結。
「我不知道我該表現出多少的熱絡。」他弄得她腦子好亂。
「你從我房裡出來看到安娳的心情有多介意,你就可以表現出多少的熱絡。」
韓文森冷不防地勾起她的下顎,直視著她來不及掩藏的痛苦。
江采薇握緊拳頭,用力擊開他的手臂。
「你怎麼可以這樣無關痛癢地說這種事?」她過分尖銳的聲音一出口,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因為那確實無關痛癢。」他唇邊漾起一個微笑。她的反應──很好嘛。
「不要臉!」她得用左手抓住右手,才能阻止自己不賞他一個巴掌。
「安娳來我這兒,向來是睡客房。她十一點就睡美容覺,我則是夜貓子──你知道的。」韓文森的指尖探入她的腦後,覺得她傻呼呼的樣子很讓人動心。「我和她已經很久沒在一起做那件我很樂意和你進行的事了,這樣懂了嗎?」
江釆薇看著他眼裡的調侃,紅暈一點一點地飛上頰邊。
「這樣不對的。」她咬著唇,想笑,卻也想哭。
「為什麼不對?」用手指壓住她額間的擰皺。
「為什麼不對?」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她是你的女朋友,我什麼都不是啊!」
「要你的是我,不對的人也該是我。你自責什麼?」韓文森一挑眉,敲了兩下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