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得越深,恨得越深,這是他的個性。
此時此刻,鍾含如此虛弱,他無法預測自己會再對她說什麼樣的重話,所以他決定到日本去,等過些日子,他內心平靜些時,再回來面對她,兩人重新開始。
鍾含住院的第七天,天凌匆匆自倫敦趕回來,下了飛機就直接趕到醫院。
「姊,你的氣色真好。」天凌佯裝高興地說,其實鍾含憔悴得令他好心疼。他在心中暗罵陳越風;也責怪越苓沒有好好照顧姊姊。
「天凌!」華暄激動地上前擁抱他。「你都長成這麼帥的小伙子了!早知道我就多等你幾年。」她開玩笑地說。
天凌這才從驚詫中回過神來,認出了眼前的美女正是多年不見的華暄。
「那邊的合同談好了?」越苓尖酸地出聲,打斷他們的對望。
「我交給傑克處理了。」天凌疲憊地說。
「什麼?!你把這麼重要的case交給傑克?」
「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天凌神情不悅地對著越苓吼。
華暄在一旁饒富興味地提醒他們:「容我提醒兩位,這裡是病房。」
「對不起。」天凌紅著臉道歉,但仍瞪著越苓。
鍾含連忙做和事佬。「越苓,天凌剛從倫敦回來,一定很累,你陪他回去吧!」
天凌轉過頭要反駁,看見鍾含眼中的堅決,不禁歎了一口氣。「好吧!我晚點再過來。」
「晚上見。」華暄急把他們兩個推出病房。
「他們倆很登封。」在這封歡喜冤家離開後,華暄微笑地評論。
「是啊!」鍾含歎了一口氣,卸下了偽裝的堅強。
「含,在這麼值得慶賀的日子,不准你為他哀聲歎氣。」華暄心痛地看著鍾含彷徨無助的模樣。
「暄,我覺得好矛盾。他一再傷害我,我卻無法恨他!」
「天哪,你真的愛上他了。」華暄坐到床上,保護似地擁抱她。「想哭就哭嘛!要哭不哭的樣子醜死了。」
「是啊!我真的好難過。」她終於哭倒在華暄的懷裡。
這麼多年來,堅強的鍾含第一次在華暄面前哭泣。
華暄知道她需要的是越風堅強的臂彎,而可惡的陳越風卻如此殘忍,在鍾含最需要他的時候,回過頭去找他的舊情人,這對含的打擊多大啊!
過了好久,鍾含終於止住了哭泣。「我不能讓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
「你想怎麼樣?」其實華暄的心裡已經有個底。鍾含的包容性再大,也有個限度,陳越風實在欺人太甚。
「我要離開。」鍾含堅定地說。
華暄很為難,不知怎麼說。
她欲開口,卻被鍾含阻止。「你不要再說了,我不希望你為難。我已經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
「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兩件事。」
「一定要與你保持聯絡,對不對?」鍾含笑著說,「當然,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去煩你怎麼成?」
華暄點點頭,隨後又提議道:「我在英國有一棟房子,是我祖母留給我的,連致麟都不知道。你就到那裡如何?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現在就跑出去向大家宣佈,你要離開。」她威脅著。
「少沒風度了,我怎會不相信你?」鍾含微笑。
「很好!還有第二件事。」
鍾含用哀求的眼神望著她。
「哼!你求我也沒用,我不會受你蠱惑的。」她神色一怔,一本正經地宣告,「我要還清你所欠的債務。」
鍾含欲說些什麼,又被華暄制止。
「你不用說了!我查過了,經過你多年的努力,債務已所剩不多,你現在要離開,我怎麼忍心讓你又要帶孩子又要還債——」鍾含打斷她的話。「你不必擔心,已經有人替我還了。」
「誰?」華暄驚訝地張大眼睛。
「陳逸心爺爺。」
「太好了!算他們陳家還有一點良心。」
「快別這麼說。陳爺爺對我而言,就像自己的家人一般。」
「我知道。算我剛剛說錯話了。」
「我打算今晚就走。」
「好,那我們現在好好計劃一下。」華暄一點也不驚訝鍾含的決定,但她還是有些擔心,「你確定你真要這麼做嗎?」
「是的,我需要時間與空間來整理自己的情緒。」鍾含的態度堅決。
「你帶走孩子,他們會不高興的。」
「陳越風也需要時間在靜桂香和他的孩子之間作個選擇。」
「真是剪不斷,理不亂。」華暄挖苦道。「我去幫你準備出國的東西。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你明天早上就可以走了。」
「謝謝!」鍾含衷心感謝上蒼賜給她這麼一位肯為自己兩肋插刀的朋友。
「謝什麼?我們倆是死黨嘛!還有,你確定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嗎?」華暄不放心地又問。
「你懷疑我的能力嗎?」鍾含故作不悅地問。
「當然不是,你向來擁有化險為夷的本事。」
「那一切就麻煩你了。」
「唉!想必我們又得分開好一陣子了。」華暄想到這裡,一張俏臉頓時沉了下來。
「我會回來的,我只是想給陳越風選擇的空間。」
「我衷心祈禱你早日獲得幸福。」華暄幽幽地說。
「不會太久的。」鍾含保證。
第二天,天凌到醫院時,鍾含已經離開了。他瘋了似的尋找鍾含,當場在醫院和越苓吵了起來。
「鍾含實在太過份了,竟然帶著小孩走了!爺爺昨天也回英國了,明天爸媽回來,我要怎麼向他們交代?還有哥哥,她帶走的也是我哥哥的小孩,她太自私了!」
「該死的陳越風,最好不要讓我再看見他!我姊生產,他非但沒在旁邊照顧她,還帶著靜桂香回來,太可惡了!」天凌氣得猛捶桌子。「現在可好,把我姊逼走了!」
「你生那麼大的氣幹嘛?該生氣的人是我哥哥!」越苓替哥哥喊冤。
「別在我面前提到那無情無義的人!」天凌把怒氣發洩在越苓身上。
越苓知道是自己哥哥有錯在先,只好忍氣吞聲地轉移話題。
「倫敦那邊有沒有消息?」她問他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