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頭到腳看了他一遍,歎口氣逕自往門口走去。早知道就不要答應跟他一起出席,她這身張雵自美國請香奈兒設計師特別設計的孕婦裝,也難掩她肥胖腫脹的身材。唉!他英挺帥氣如神,她則像只大海豚,多不搭調的一對啊。唉!
連連歎氣中,她看見車停在門口,但沒有司機。「你要親自開車嗎?」
「嗯。」他回答。
就這樣,她沒再說話。
途中,祈耀不禁好奇地瞄了她幾眼。她似乎回到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態度嚴謹得像個小老頭。
車子才出祈宅大門不久,就拋錨了。
「幹嘛停車?」她問出口之後才想到,她昨天跟父親說這部車有問題,一定是他又喝醉了,忘了修車。
「車拋錨了。」
「沒關係,我來看。」她下車,打開後車廂拿工具箱,她的手摸到灰塵,又回到車子前頭時,一樣的髒,太差了,這部車多久沒洗了?
「你要自己修?」他驚訝地問。
「嗯。」她淡淡地說。「你忘了這是我的老本行嗎?」
「需要我幫忙嗎?」他對修車一竅不通。
「不用。」
太差了,他這個大男人閒閒地站在一旁,讓女士忙著修車?他有股衝動馬上去報名學修車。
不過她真的很特別,一般女孩遇到這種狀況只會打電話找救援。尤其是要出席盛會的女孩,怎麼也不願因為修車把手弄髒。
他挪動身軀,不小心剛好撞到向他走來的丁薇,他連忙伸手扶住失去平衡的她。「怎麼了?」
她掙脫他。「我想去發動車子,試看看可不可以發動。」
「讓我來吧。」他詛咒。該死,她真把他當窩囊廢了嗎?但他發動車子,引擎立即轉動時,不禁歡呼。「太棒了!都是你的功勞。」
「不客氣。」丁薇心虛地接受。要是他知道是因為她爸爸疏於職守,恐怕會不顧他們淡薄的夫妻情誼,氣得把她爸爸革職吧。
她用車上預先存放的水把手洗乾淨後回到車上。
祈耀笑了笑。「你剛才的樣子,跟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好像。」
「天啊,別提那次好不好?」她翻白眼。「我還沒那麼糗過。」
「可是那些男生還是很迷你。」他記得那天她引起的騷動,很多男生都在談論她。和她打過籃球之後,他也發現她的魅力。就像現在。
「我從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喜歡我。我想,可能是喜歡我的個性吧。」接下來,也是她最近發覺的。「而你喜歡的是雨心那種嬌嬌柔柔、小鳥依人型的女生。」
他們剛有的和諧氣氛都被她破壞了。
他沉著臉說:「丁薇,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會看場合說話。」
「不。」她看著前面,瀟灑地笑了笑。「是愛上你。」
他不知如何反駁,所以沒再開口。
一直到張宅,他們誰都沒有再開口。
從車子進入張宅華麗的大門到主屋,她被奢華的庭園嚇住了。「張律師的宅邸不輸給你們家。」
「你不曉得嗎?」他驚訝道。「張律師不僅是台灣知名的律師,在國際間也相當有名,美國白宮時常找他咨商。」
丁薇又被前方的景致吸引住。他們離主屋還很遠,但已看見主屋前高達三層樓的巨幅結婚照。「從他兒子身上看不出來他老爸那麼厲害。」
「不,世伯的兒子很優秀。我們從小就認識,他現在和我念同一所大學,在學校是個萬人迷,被很多人倒追,但聽說他只癡心於一人──不是與他結婚的妻子。他們由戀愛到結婚,都在學校鬧出很大的風波。」
「他的妻子是立林食品的千金,一進學校就熱烈倒追他,最後聽說用藥陷害他讓她懷孕,成功地結婚了。」
丁薇聽了不得不說:「好熟悉的故事。」但她可完全沒有喜歡過他,從頭將他拒絕到尾喔。他們一夥人都可以作證。
祈耀仰首大笑。
車子駛抵主屋,立刻有傭人前來為他們開門。
當祈耀和丁薇偕同抵達時,立刻成為另一波追逐的焦點。他們的婚姻尚未公開,但社交界早已確定祈耀已婚,所以對祈家未來的主母十分好奇。
祈耀的手摟住丁薇的肩。
當他的手突然碰觸到她時,她的心悸動了一下,驚訝地抬眼看他。
「抱歉,我們最好扮演一對恩愛夫妻。」他告訴她。
她默默接受,配合他先跟主人寒暄一番後,周旋於富商名流之間。她並非出身商人世家,很快對這種充滿銅臭味的社交行為反感。直到她發現許多熟面孔,都不屬於祈耀打交道的那些狐狸,他們是她打球時常遇到的球友,也都是新郎官大學的同學。
應他們的熱情招手,她悄悄離開祈耀,走向他們。
「丁薇!」
「你太可惡,這麼久都沒來打球!」
「啊!我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沒來打球,你的肚子都這麼大了!」
「原來你結婚了!真令人驚訝!」
「恭喜、恭喜。」
「沒請我們喝喜酒,一定要請我們喝孩子的滿月酒啊!」
一夥人的驚呼、關心、歡欣、道賀都表示他們對丁薇的重視。
她一鬆手,祈耀就察覺了。但他沒有阻止她,也沒有跟著她。他想不在乎她,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一直跟隨她。
他看出圍著她的那群人都是新郎官的大學同學,而她和他們似乎很熟。他很想走過去,卻不願讓她以為他在乎她。
誠如他所思,他很珍惜如此平靜的日子。但,她也未免太受男人歡迎了吧!以前在他生日宴會時如此,現在也如此,不論她走到哪裡,都會被男人包圍。
新郎官一看見丁薇,立即拋下新娘子,臉色蒼白地走向同學群,一把擁抱住丁薇。「我好想你。」
賓客意會過來新郎官擁抱的不是新娘,而是祈耀的妻子後,由驚愣轉為驚訝的表情各有特色,萬分精采。
「喂,張有利!今天你是新郎耶!」丁薇用力掙脫他,氣他到現在還對她念念不忘。換作她是他的新娘,不氣得腦溢血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