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對面就是捷運站。」在昏暗的光線中,她吃力地看著皓腕上細緻的女表。「還來得及搭最後一班車。」顧不得秋風與細雨打在她裸露的肌膚上是何等滋味,她冷縮著身子跑到捷運站裡。
時間很趕,她邊跑邊低頭在皮包內掏零錢。她修長的指尖碰觸到一串金屬,奔跑的腳步倏地停止,嫣紅的雙唇彎了起來。腳跟毫不遲疑地一轉,轉回來時路。她決定善用這個老天給她的借口回去找冷澤。
回到冷澤公寓的門前,她輕巧地打開門。一陣隱約的鋼琴彈奏聲從房間傳出來,那淒美、憂傷的樂曲吸引著她接近,她抵著房門坐下。
音樂斷斷續續,曲子不斷做細微的修改。
黎明的晨曦與鳥鳴的啁啾同時混進室內,羅縵才驚覺自己坐在門前聆聽了一個晚上,感動了一個晚上。
她困難地站直麻痺的雙腿,從皮包中掏出隨身攜帶的記事本與筆,難過地寫下:
冷澤,你的音樂很令人感動。樂曲中的憂傷,就是你這四年的生活嗎?那一定有一段淒美的故事,才會令你失去對生命的熱情。
如果我是她,我會很高興,即使錯過了愛你,依然佔有了你的全部。但我會更遺憾,剝奪了你的愛。
25642020-:我的電話。
她把紙從記事本上撕下來,用鑰匙壓著放在門邊。這樣一來,他一定可以看見。然後,她悄悄走出公寓,搭出租車回家。
她從來不是愛哭的女人,但為何冷澤的憂傷樂曲,在她心中迴盪不已,使她的淚流不止。她好嫉妒那個「憂傷」,能霸佔冷澤的心。
「小姐,到了。」出租車司機回頭收錢。
「謝謝。」羅縵並沒有叫司機送她到家門口,而是倒住家附近的7-eleven。一夜無眠的她,進去辦了一支行動電話才回家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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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澤喝著冷掉的咖啡。一夜無眠,一夜瘋狂地彈奏,很久不曾像今夜,像瘋了般把心中的感受全融入音符裡,把自己拋擲在創作的熱情中。直到現在,他的心仍處在創作的激狂中,不能平復。
他漠然的臉孔露出咖啡的苦意,他的心更加空虛。
他疲憊地揉著眉心,帶著空杯走出房間,因腳下突然踩到的異物而停住腳步。他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鑰匙和紙張。
是她……看見最後的微笑符號,他,破天荒地發出真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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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球唱片」的A1錄音室,擁有最先進、最高級的錄音設備。這間錄音室之所以叫A1,正代表從這間錄音室錄製的歌曲均收錄在每一張專輯的A面第一首歌。同時,這間錄音室與「星球唱片」的辦公室分開,在「費氏大樓」的頂樓,擁有獨立、警衛管理的出入電梯,非常安全隱密。所以日本、香港、亞洲的大牌藝人來台錄音時,皆指定這間錄音室。
在「A1錄音室」供不應求的情況下,一個起步於四年前、至今仍名不見經傳的作曲家微雨,卻獨獨享有任何時間優先使用這間錄音室的權利。
就像今天下午,為了讓微雨使用「AI錄音室」,阿Pan就將所有大牌一個月前預排使用的時間全排開。
阿Pan在與微雨約定的時間內進入「Al錄音室」,微雨--就是冷澤,已恭候多時。阿Pan伸手向他拿Demo帶。「給我吧。」
冷澤將帶子丟給他,隨後踱步到窗前。憂傷感人的音樂充滿錄音間,他似無所感動,面無表情地盯著窗外。
「費氏大樓」共二十五層樓,位於頂樓的「A1錄音室」的視野,將國父紀念館周邊的美麗景色一覽無遺。然而,在冷澤眼裡,只有單調的細雨。
阿Pan聽完Demo帶之後,高興地大嚷,將冷澤的注意力拉回來。
「太棒了!這首曲子太棒了,超越你以往的作品。真是他媽的太棒了,連我這堂堂總監、七尺大漢,聽了都『差點』哭出來。」阿Pan說謊,其實他好幾次背過身偷偷揩去淚水。
「就做歌神張學凱最新專輯的第一首主打歌,同時我要把它賣到日本。至於台灣這方面的歌詞,我打算把它交給林離作詞,只有她的功力能把你的曲子做最完美的詮釋。
這首『離別』說不定能破張學凱上一張專輯百萬張的紀錄。」
冷澤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所以聽了阿Pan的讚美,只是淡笑著虛應他,並為兩人點煙。
阿Pan瞇著眼看他。「冷澤,你終於肯把對小雨的感情融入歌曲中了。經過這麼多年,你仍忘不了她。」
「嗯。」冷澤淡漠的眼眸移開,迴避好友的目光,冷淡的態度表示他並不想討論這個話題。
阿Pan收起銳利的目光,恢復平時的吊兒郎當,曖昧地笑問:「是不是昨晚那個女孩激發出你的靈感?」
他的話令冷澤搖頭,嗤笑出聲。「你想到哪裡去,那個女孩……」
阿Pan豎起耳朵。
冷澤有趣地瞥了眼好友好奇的眼神,輕描淡寫道:「無足輕重。」
阿Pan氣得一拳捶過去。「所有的女人都瞎了眼,才受得了你的酷。」後來又相惜地擁抱住好友。「那麼老實說,你的靈感是怎麼回來的?」
「喂,我可不是你的情人。」冷澤毫不客氣推開阿pan,一點也不介意把他推倒在地。
「去你的,誰是你的情人!我又不喜歡同性。」阿Pan揉著摔疼的老骨頭坐回椅子。
「你別忘了,我是你的上司,又比你老十歲。不懂得敬老尊賢,也得同情我這把老骨頭吧。」
「晚上收斂點,就不會蒼老得那麼快。」冷澤給他衷心的建議。
「每個人的習慣不同。」阿Pan轉回剛才的話題,賊笑著。「還說不是昨晚那女人的功勞。」跟她上床,靈感就來了。」他摸著下巴。「真想見見是哪個女孩有銼冰機的本事,把你給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