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屬下將王爺吩咐的『東西』送來了。」別懷疑,他所謂的東西──就是被都王爺灌酒、卻不知酒中摻了迷藥的月衍。
本事強的人,向來只會死在親近和信任的人手上。
「放到床上去吧。」她臉紅地道。
雖然都王爺的帖身侍衛沒有任何表示,但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可真驚世駭俗。
沒有第二句話,都王爺的帖身侍衛聽從她的話去做。
送走都王爺的帖身侍衛,緊緊關上房門之後,她才如釋重負地跌坐在門口好一會。
無疑地,若要等月衍的木愣子個性開竅,她恐怕永遠嫁不了他。
所以,她才豁出去,決定來個主動出擊。
只是,事到臨頭她又遲疑起來,懷疑自己怎麼做得出這極事﹔家人若是知道,肯定會瞪大一雙雙不敢置信的眼,然後一個接一個暈倒。
想歸想,她還是走回床邊。
沉睡中的月衍,胸口規律地起伏著,冷酷的輪廓也柔和許多。
呆呆看著他的俊顏半晌,柯夜心決定再也不動搖。
管它三七二十一,總之──她要定月衍當相公。
無論用什麼手段﹗
*****
「啊」──
月衍在刺耳的叫聲中醒來,猛地自床上彈起。以為發生什麼事、感到頭疼欲裂的他,卻只看到抱著錦被往床角縮、滿臉驚惶的夜心。
她在怕什麼﹖
等等──月衍想起什麼似的跳下床,瞪著自己所在的房間。
「我怎麼會在這……」在夜心的房間?發現她只穿著肚兜,月衍快速瞥開眼。老天,誰來告訴他發生什麼事﹗
昨晚……昨晚他被樂不可支的都王爺拖著喝酒,然後……然後呢?單手撐著額,他搖搖沉重混沌的頭,想讓自己清醒些。
該死﹗他不記得後來發生的事。
難道他喝醉酒,錯把她的房間當自己的房間,走錯了嗎?
「別問我,剛醒來就見到身邊躺了個你,我還等著問你呢﹗」她露出害怕又委屈的無辜模樣,將自己身體包在錦被中指控他。
「可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他的頭好痛,昨晚真有喝那麼多酒嗎?
「說句想不起來,就想否認一切嗎?」
「不是的,我沒有要否認,如果真是我的錯,我願意」──為她的清白負責。猛地想起都王爺的話,他把後面的話吞回肚子。
差點忘了那令他痛苦的事實,都王爺欲娶她為妻,豈輪得到他負責。
依昨晚宿醉的情況,除了同床共枕外,他應該沒有對她做出任何事才對。只要他現在立刻離開她的房間,沒讓人瞧見,她的名譽應該就還有挽救的餘地。
「願意什麼?」她開始期待。
「我……我得走了。」不敢正視她的眼睛,他稍微拉正衣服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不打算……負責任?」心猛地揪緊,她的聲音顫抖起來。剎那間,她不再確定他真的愛自己,幾乎就要崩潰。
他不愛她,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抱歉。」走到門口的月衍,咬著牙道:「我負不起。」
「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驀地狂吼,她的淚水滔滔落下。自懂事以來,她不曾掉過這麼多眼淚,誰知淚水竟如此鹹,鹹得令她難以承受﹗
負不起?哈﹗他竟說他負不起?
直接說他不要她,傷害不是更直接、強大?如果他真想傷她的話。
聽見她哽咽的聲音,月衍轉回頭。
「如果你嫌棄我有太多缺點,不要我大可直說,不要說什麼你負不起責任﹗」這一輩子,她從沒像此刻般絕望。
丟棄所有矜持,做出驚世駭俗的蠢事,她所愛的男人還是不要她。
或許,她真的很差勁,是個一無是處的女人。
看見她的眼淚,月衍失去所有理智,衝上前抱住她。
柯夜心楞住,呆在他懷裡猛掉淚,好一會才猛力推開他。「放開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既然不要我,就離我遠一點﹗」
因為心痛,她的淚水還是止不住。
「我要……我想要……」緊擁著她,他說出肺腑之言。
天知道他多想擁有她一輩子。
再愣一秒,停止掙扎的她訥訥地問:「那你為什麼……」如果他對她的愛一如擁著她的力量這般強烈,那為什麼他不肯負責?說不通呀。
月衍驀地放開她。
在他又想退縮時,柯夜心用力地扯住他的手臂。
「告訴我到底為什麼?我有權利知道。」她堅強起來。
用力吸一口氣,月衍才擠得出聲音,他強自鎮定道:「都王爺已經決定要娶你為妃,只要你同意便能永享富貴,所以……」
「所以你要不起我?」她簡直不敢相信,幫手會成為毀她幸福的元兇﹔更不敢相信,他竟然就這樣放棄她,不再為她爭取﹗
噢,她何不去死算了。
「沒錯,我是要不起。」天知道,說這些話讓他幾乎痛不欲生。
「你覺得我該當都王爺的王妃?」她冷冷地笑。確定他愛她,卻也知道他要放棄她,其中苦澀可笑的滋味,沒有親身體驗,誰也不會明瞭。
猶豫片刻,月衍還是道:「都王爺尚未明媒正娶過妻子,你若嫁到王爺府,便是名正言順的王爺夫人,這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事。」都王爺雖風流,卻不像皇帝有後宮三千佳麗,應該不會讓她夜夜獨守空閨。
「那你呢?不會拾不得我嗎?」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柯夜心苦澀地問。她不要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事,只要他──難道不可以?
他竟然不懂﹗
或許是她的作法天不見容,所以她遭到報應。
「我必須效忠皇上。」這是月衍的不二選擇,從來不曾改變。
沒有否認捨不得,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必須效忠皇上,所以他就放棄她?可想而知,在他心中她的存在根本不算什麼﹗至少比不上他崇高無比的皇上,是一個可以被放棄的人。天哪,她得嫉妒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還是坐擁權勢、傲睨紅塵的皇帝。
哈﹗也許她該笑,甚至覺得自傲……偏偏她只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