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柯夜心朝最角落那只有一個人坐的桌位走去。
瞧這店裡,沒盯著她瞧的,也只有那連頭都沒轉過來的木愣子啦﹗那被她稱為木愣子的男子,背影修長挺直,她直覺認為和他同桌會比較「安全」。
其他那些以怪異眼神看她的傢伙很難讓她期待,避遠些好。
*****
「我可以坐下嗎﹖」柯夜心走到那人的桌旁,見他頭也沒抬,只好禮貌的詢問。
那木愣子沒回答。
不用說,她把他的沉默當作同意,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
就算他想趕,她也不會走的。
一坐下,她當然禁不住好奇,審視著眼前這個連美女都懶得看的木愣子,看他是不是個沒長眼的瞎子,不然怎麼會沒注意到她這個絕世大美女。
偏偏他不是,原來木愣子沒瞎,雙眸還犀利炯亮得嚇人,搭上高挺的鼻樑、抿緊卻有型的雙唇,一張寒酷的臉要算得上是完美的冷俊﹔但唯一讓他不完美的不是他天生的五官,而是一道劃過他臉側、已淡淺的疤痕,那刀疤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來。
店小二送上菜,柯夜心草草地吃了些﹔不再飢餓的她,注意力就不在食物上了。這木愣子是故意忽略她嘛,從頭到尾不搭理她也就算了,連瞥都不瞥她一眼。
柯夜心覺得受污衊了。
她可是宇宙無雙的大美人耶──雖然這是她自己說的,沒人承認。
但她主動和他說話,沒反應就是木愣子的不對﹗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她不死心地又朝他喚了聲。
突然,她想到──他該不會是聾子﹖﹗
那她對他說了半天話,豈不是在浪費口水?真是的﹗也不早說……若他還是個啞巴就更慘了。
虧他長得挺賞心悅目,竟既聾又啞,真是可惜了。
見他自始至終毫無反應,柯夜心更確定自己的想法。
就說嘛,沒道理他會不搭理像她這樣可愛、善良、美麗、絕色的……算了﹗在心底一直誇自己也是會累的,還是省點力氣好了。
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不再只用嘴巴,連手都派上用場。她冷不防地用手去推木愣子的身體,脫口道:「木愣子﹗我在和你說話。」
可別告訴她,木愣子連反射神經都死光,全木頭化了。
「你叫誰木愣子﹖﹗」
木愣子會說話耶,奇了﹗柯夜心張大眼,骨碌碌的大眼盯著眼前的人。
原來他不聾也沒啞,那聲音冷凝僵硬,她肯定是出自一臉寒霜的木愣子之口。
「當然是叫你,我眼前有別人嗎﹖」她不知死活地承認。
月衍的眸光流轉出殺人的冰霜,這無知又煩人的女人,最好識相就此閉嘴﹗
別怪他有先入為主的觀點,會在人前把一大袋銀兩亮出來的,本來就是無知之輩。更別說她一看,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沒為她的愚蠢喪命,是她命大。
「不要用那麼兒的眼神瞪著我,我又沒欠你錢。」見他不吭聲,她還故意挑興。
他不知她從小就少一根筋──害怕神經。
他愈瞪,她就愈覺得好玩。反正大不了小命一條,爹娘都不要她了﹐她還有什麼好輸不起?再說,他冷歸冷,卻不像壞人。
基本上,整間客棧裡,她還是覺得這木愣子最像「好人」。
月衍懶得再搭理她,逕自朝自己在二樓的客房走去。
被扔下的柯夜心,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吃也吃飽了﹐她伸手招來店小二﹐瞥了一眼二樓,直接對店小二命令:
「我要住那木愣子隔壁的客房,你去給我準備﹗」見店小二微愣﹐她又加了一句﹕「有人睡叫他換房,我可以付雙倍的錢。」
雙倍的錢﹖﹗眼睛發光的店小二立即照辦去了。
*****
睡到半夜﹐還沒睡沉的柯夜心因聽到些微的騷動聲而悠悠轉醒。
搞什麼呀﹗連睡個覺都不得安寧,也不體諒她走了一天路,快累斃了。
但……她一張眼就發現不對勁﹔不知何時,她房裡已摸進幾個呼吸沉重、帶著淫佞笑意的大塊頭。
嘖,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黑店哩﹗
媽呀,就知道人長得太可愛會遭天妒﹗她也沒想到是自己之前亮出的銀兩惹的橫禍,只記得要先讚揚自己一番。
當那些帶著汗臭的大塊頭撲向她時,她想都沒想就扯開喉嚨大喊:「木愣子」」救命啊﹗有色狼啦﹗」
硬是堅持要住他隔壁,就是怕有這一刻﹗
但在人家還沒來救她之前總得自力救濟,於是抓起床邊她晚上偷偷藏起的木棒,誰朝她撲來她就揮向誰,惹得那些挨了棍的大塊頭更加惱羞成怒。
「臭女娃﹗」又一個挨了悶棍的男人大聲咆哮。
「你才臭哩﹗滾開、臭色狼﹗」柯夜心的力氣是不大,但對準目標卻又快又準,自然讓沒心理準備的他們嘗到些苦頭。這些侵襲者原以為準會很容易得手,沒料到,一個看起來文弱的女娃,竟有膽做出那麼激烈的反抗。
說來有點冤枉,他們的目標是她包袱裡閃著光的白銀,誰對她有興趣來著?也不瞧瞧她身上有多少肉,要快活,花點錢去妓院,還銷魂快意得多哩﹗
「媽的﹗你要命就乖乖把東西給我﹗」
有個大塊頭氣不過,在他興起殺人念頭前朝她警告。
「東西﹖﹗這屋裡多的是東西,我哪知道你要哪一樣,別來找我要﹗」她不知死活的還啐了人家一口,死抱著她的包袱。
幾個人塊頭不由分說的朝她身上撲去,再也不顧她漫天的怒罵嘶吼。
「把包袱拿來﹗」
柯夜心踹了第一個衝上床的傢伙一腳,一聽到他們要的是包袱,是她在找到相公前賴以苟活的「依靠」,她更是死命地把包袱往懷裡抱。
「走開﹗要錢叫你爹給去﹗」
被她踹到下腹部的男子悶哼一聲,像怒獅一樣發了狠。
眼見她就要被幾個雜碎生吞活剝,她口中喊的木愣子終於現身,一把扯開幾個趴在她身上搶東西的傢伙,將她從他們之中,抓小雞似的提到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