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逃,他得逃,為了離開這些變態的大人,他要逃得夠遠才行!
小小身影在漆黑的夜裡賣力地往前衝,不管跌跌撞撞多少回都不肯稍作歇息。
直到逃得夠遠了,背後再也聽不見朝他而來的憤怒魔音,他那早已疲憊不堪的瘦弱身子,才靠著冰涼的牆角順勢滑下喘口氣。
喘著氣,溫熱的液體悄悄地滑落至他的臉龐。
他死也不要再住寄養家庭了,說什麼寄養家庭的父母會對他多好又多好,那些社工人員都是說謊的超級大騙子!
奮力抬起手,擦去象徵懦弱的淚水,他小小的心靈充滿了大人無法想像的恨意。
男主人根本有戀童癖,收留他兩個月後便無視於他的抗拒,不知藉著替他洗澡的名義在浴室裡猥褻了他多少回,還威脅他不能對別人透露半點。
當他受不了的時候,他逃。
當年的他只有七歲,卻已怨恨得想要殺了猥褻他的男人。
可惜年紀太小,他沒有足以殺人的力量。
第二個寄養家庭——
女主人是個丈夫常有外遇的怨婦,才收留他三個星期就露出真面目;平日對外擺出賢妻良母和大好人的嘴臉,卻常常趁著沒有第三者時對他施以暴力。所以她狠毒的嘴臉在他眼中如同巫婆一般。
當他受不了的時候,他又逃。
那年的他正滿八歲,在逃跑之前奮力踢了那女人一腳。
至今,那女人失控的尖叫聲猶在他耳際迴盪。
第三個寄養家庭——
他剛逃出來的那一家人簡直是變態!
他們不但將他當作免費的童工使喚,一天壓搾他的體力十幾個小時,還整天嘲諷他是沒人疼、沒人愛、像垃圾一樣的孤兒,更可惡的是讓他睡在臭氣熏人的豬寮裡。
逃出來之前,他放火燒了那間豬寮。
現在,那家人八成正滿嘴髒話地忙著救火,恨不得把他抓回去毒打分屍。
一想到這裡,抹去淚水的八歲男孩才感覺痛快些,嘴角揚起他這年紀不該有的嘲諷笑意。
這三個寄養家庭,讓他在兩年多內嘗盡了人世百態的心酸。
反正那些社工人員最後只相信寄養家庭偽善哭訴的片面之詞,認定那些事實全是他捏造出來的謊言,還為他貼上叛逆難以教養的標籤。
因為他是個孤兒,所以社工人員認定他性格扭曲不正常,根本沒有人相信他的話,簡直可惡到了極點!
「你要不要跟我走,成為我的同伴?」當他正在室洩怒火時,一抹黑影突然將他籠罩。
一個看起來年紀比他大些的男孩站在他面前,講話的速度很緩慢,但卻字字清晰。
大男孩在他面前蹲了下來,跟他充滿防備的目光對視良久,像是找到同類般輕聲地道:「別擔心,我們遲早會找到安身之地,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世界。」
沒有錯,天下之大,總有他們的棲身之地。
大男孩的聲音就這麼迴盪在他心底……
第一章
「不去!」一個俐落的大轉身,黃雀整個人都在抗拒。
「你以為對著我說不去就成嗎?」被藍凰派來傳達訊息的青鳥吱笑,很懷疑黃雀根本是因為傳達訊息的人是他才有膽子說不去。
反正,七個影子領導之中,平時就屬他最好打商量。
所以每個人對他說不的時候,個個都說得暢快堅決,半點都不會結巴。要是藍凰自己來說,恐怕黃雀毫不猶豫就赴命了。
藍凰八成是在捉弄他,才把黃雀這個大麻煩丟給他應付。
誰都知道,黃雀連主子的命令都可能陽奉陰違,惟有對藍凰的話惟命是從。所以主子也懂得善用藍凰去指使黃雀,讓黃雀百分之百服從。
「我不保護個女人。」黃雀說出第二句話來,且用陰鷙的臉孔對著青鳥。
這幾年,他們七個影子領導人早就不親自出任務,只負責在影子組織裡坐鎮指揮,所以沒道理要他去保護一個女人,成為一個女人的影子保鏢。
不過是一個政治家的女兒,憑什麼要他去保護。
女人、禍水、麻煩,都劃上了等號!他一點都不想去招惹。
眸中賊兮兮的光芒一溜,青鳥無所渭的聳聳肩,「好啊,我不過是替藍凰傳話給你而已,你不去的話,就自己跟藍凰回話去。」
如果黃雀真的想這麼做,他很樂意跟著去看好戲。
果不其然,黃雀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副想啃了他的表情。
「是不是不好意思一個人去,要不要我抽空陪你走一趟?好兄弟就別跟我那麼客氣了,我很樂意陪你去。」見他瞪著雙眼不說話,青鳥一臉無辜,狀似好心地主動問道。他打從心底有一百個願意,真的是心甘情願陪黃雀走這一趟。
黃雀瞇了脒銳利的黑脾,哪會不知道青鳥是假好心,存心想看戲。
「免了!」丟下兩個字,他旋即跨步越過青鳥離去。
雖是不甘願,他還是認命地接下藍凰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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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的廳堂裡,充滿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廳內,一雙明媚的眼眸微瞇,使得艷麗的面容更為動人。黑眸的主人——朱亭蘭以非常不能諒解的目光,盯著她本以為開朗明理的雙親。
她不禁懷疑,她忙碌的父母是否真的秀逗了?
不過是收到一封恐嚇信罷了,就打算派個保鏢二十四小時跟在她身邊,讓她的個人隱私和行動自由受到侵犯,她的父母不是秀逗了是什麼?
怕人恐嚇就別搞政治、別出風頭、別樹大招風啊!
十五歲之前,她被壞人企圖綁架的次數多到她自己也數不清;而她當時年紀小,沒有自我保護和防備的能力,派人隨時保護她是情有可原。
現在,她已經大到懂得如何閃躲可疑分子,若還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她,未免太可笑了吧!
她又不是保育類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