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是去卸下易容的裝扮,她就被青鳥撿去玩了。
看來他得宣告一下「所有權」,好制止其他人覬覦他的專屬玩具。
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杜晴娘才覺得莫名其妙地問道:「你……為什麼一副好像我跟你很熟的樣子跟我說話?」
不在於他說了什麼,而在於他的眼神和口氣。
他有一雙她好眼熟的……眼睛。
只是她又很肯定,自己不認識眼前的陌生男子,跟剛剛那個像鬼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的男人。要是她見過像他們這麼出色的人,不可能會忘記。
偏偏,他給她一種好熟悉的感覺。
彷彿他們曾經相識。
「我們不熟嗎?」
藍凰的眸中閃過詭譎的光芒。
如果說他們不夠熟!大概是指他把她摸得還不夠徹底,他需要好好反省一下。
說得以是,他應該對她再多瞭解一點。
他把她的「抗議」聽進去了。
「哪裡可能會熟,我根本不認識你。」
她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我說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你應該不會反對吧?」
「不反對。」
藍凰十分和善地附和。
她的確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真面目,說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他當然不反對,可要是她說他們一點都不熟,他是會有那麼一點不滿意。
「那不就對了,你都說不反對,我們怎麼會熟?」
杜晴娘翻了個白眼,忍不住提醒他,卻很努力不去在意他的外貌。
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花癡,但她得承認自己是個正常的女人;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樂於欣賞賞心悅目的人種,看到帥哥美女當然會驚艷。
看多了帥哥,她卻很少看到整體無論是長相、身高、氣質都像他這樣出眾,擁有超強魅力足以吸引他人目光的男人。他是那種就算他想隱身在人群中;也勢必讓人輕易發現他的人。
總之,在跟他說話的時候,她實在必須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否則她的目光很容易停留在他臉上,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老實說,她並不喜歡自己受到一個陌生人的影響。
基於她的認知,他不會是個適合來往的對象,最好跟他保持距離。
他讓她感覺好危險,就好像唐藍給她的感覺一樣。
然而,他的長相比唐藍更出眾、更容易讓女人失魂,她自然更該防備他。
對唐藍,她就是防備得不夠積極,才會被他惹得心慌意亂。
很奇怪的是,他和唐藍明明是長相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就是忍不住會把兩個人聯想在一起。
「我說過我們很熟嗎?」
藍凰挑眉,不客氣地把問題丟回給她。
從頭到尾,他只說「我們不熟嗎」,可沒說我們很熟。
肯定和疑問句之間,絕對有著很大的差距,不可混為一談。
「可是你剛剛……」
杜晴娘張嘴,頓時啞口無言。
聽起來好像哪裡怪怪的,可是他說的好像又沒錯。
努力回想著他們交談過的幾句話,他的確沒說過他們認識。話卡在喉嚨裡,她有種被人欺負的感覺。
問題是,他們明明素昧平生,他是吃飽太聞不成,沒事幹嘛欺負她呢?
就算不是什麼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媲美西施的絕世大美女,她好歹也是公認清秀的美麗佳人,總不會讓他一眼瞧見就覺得她顧人怨吧?
沒說上幾句話,總不能就教她回家檢討自己的長相有多嚇人吧?
「如果你無話可說,我們的交談就到此為止。」
雖然他認為她認不出他來很正常,可是不能否認,他其實是有些期待她能夠能在他恢復原本的容貌以後,不用花太久時間就能憑感覺知道他是誰。
藍凰總覺得她應該跟別人不同,所以忍不住便對她有所期望。
或許,他對她過度高估了。
「等等!」
沒想到他竟然說走就走,她想都沒想就衝上前緊緊抓住他的手,深恐自己又被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繼續走迷宮。
自從唐藍不見以後,她已經一個人繞了大半天。
她走累了,好不容易才見到個人,而且老覺得自己在同一個地方打轉,怎麼走都會回到原來的地方,她就算不是走在迷宮裡,也像在迷宮裡迷廠路。
青鳥已經跑了,她自然要拉住眼前的藍凰。
再笨,她也知道不請他幫忙,要是碰不到下一個人,她可能別想走出這裡,更不用想去查詢小夫的下落。
壓力已經累積到臨界點,她簡直快要崩潰。
管他危不危險,既然他是她眼前唯一的活人,就成了她眼中救命的浮木。
就算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她也必須死命抓住他。
「我以為我們不認識,應該沒什麼好說的了。」
沒有阻止她對陌生人來說過於魯莽的動作,藍凰只是從容地對上她焦距不定、像小兔子的眼睛一般紅的雙眸,任由她抓著他的手。
他等著看她下一步想做什麼。
杜晴娘稍有猶豫,在請他指示離開的方向之前,忍不住鼓起勇氣問道:「你好像在生氣,為什麼?」
不管他的口氣多麼冷淡,她都感受到了他的不快。
老實說,他的不快就像一簇火苗,藏在他的黑眸深處,絕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察覺到的。
但她的的確確感受到了。
他在生氣,而且是在生她的氣。
可是,究竟是為什麼呢?
除非他真的第一眼就討厭她、看她不順眼,認為她有好好檢討一下自己的必要,不然以他們才剛認識的情況來說,根本沒說上幾句話的他們,應該不至於有過節才對。
不過交談了幾句,她也不至於得罪他而不自知。
明明是她被欺負呀!
藍凰看她一服,忽然露出淺淺笑容。
「我看起來像在生氣嗎?」他問。
「現在沒有了,剛剛……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吧!」
瞧見他令人費解的轉變,她才小心翼翼地選擇錯辭,只怕他又掉頭就走。
有求於人,她自然得小心伺候對方,每一個字都要說得很小心。
管他是什麼人,在她找到方向離開之前,把他當太上皇伺候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