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震怒之時,雪兒突然抱胸蹲了下去,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雪兒!」
龍翼想衝到她的身邊,雙腳卻依舊被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像是難以忍受,雪兒痛苦得趴在地上,無助地朝他伸出手,「翼哥,救我呀!我好痛苦、好痛苦。」
焦急萬分,龍翼卻動也不能動。
他無能為力,更痛恨此刻受限。
「翼哥,翼哥。」
當龍翼望著痛苦呻吟的雪兒,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她的五官開始出現不正常的變化,在扭曲之後漸漸變得異常猙獰;不只猙獰,她的臉和身體還漸漸籠罩在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霧氣裡,讓他看傻了眼。
這是怎麼回事?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看了看四周。
「翼哥!救我,救救我,我好痛、好痛苦啊!」
在他不確定發生什麼事的時候,逐漸被霧氣籠罩的雪兒突然淒厲地喊叫。
顧不了不合常理的情況,一聽見雪兒痛苦的喊叫聲,雙腳忽然能動的龍翼立即朝她衝去——
「雪兒!」
龍翼突然瞠開雙眼,滿頭大汗清醒過來。
大聲一喊之後,他不禁瞪著空蕩蕩的屋子,整個人還在真實和虛幻中掙扎,尚且不能從原本心急和痛苦的感受中脫身。
摸了摸由額頭冒出的冷汗,他失神好一會兒。
他在……做夢?一想到剛剛的感覺是那麼真實,他突然害怕雪兒是不是已經出了什麼事,所以他才會在夢裡看見她?
瞬間,龍翼用力地甩頭,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那只是做夢而已,沒有任何意義存在。
不,不會的,雪兒不會有事的!
他必須深信這點。
***************
無法繼續熟睡,龍翼走出了小木屋,不自覺地來到林園的某處。
寂靜的夜裡,明月如勾地懸掛於高空,讓人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經歷過詭譎的夢境後,任何東西他看在眼裡彷彿都不真實。
夢裡的畫面,像夢魘一般令他揮之不去,也讓他的內心無法平靜。
強迫自己相信那只是一場夢,他卻還是隱約感到心慌。
雪兒的淒厲求救聲,一聲又一聲在他的腦海裡重複播放。
雖不願意承認,他還是受到惡夢的影響,依舊心煩氣躁。
漫步在只有月光照映的小路上,龍翼因為聽見細碎的腳步聲而驟然止步。
窸窸窣窣,那細碎的腳步聲斷斷續續,像是那人拖著重物而走走停停。
放輕腳步,朝聲源處尋去,沒多久他便聽見非常虛弱的喘息聲。
還沒看到對方的臉,他卻能從對方急促卻濃濁的呼吸聲聽出來,這個人應該受了重傷,所以才會走走停停。
怕驚動對方,龍翼並沒有貿然現身查探對方的身份。
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闕龍門又不是什麼善良百姓會流連的地方,他做事是應該比平常更加小心幾分,步步為營才對。
他以最緩慢的速度移動,直到可以看到對方為止。
看見在夜裡出沒的人影時,龍翼不禁大吃一驚。
說真的,他怎麼也沒想到會看見——
受重傷的橙鳳臉上幾乎沒了血色,正緊閉雙眸靠在樹幹上休息,神情顯得有些痛苦。
鮮紅的血,正順著橙鳳的手臂滑下,再從她的指尖落人土裡。
「誰在那裡?」
在龍翼出聲之前,橙鳳已驀地張眼,朝他所在的地方望去。
瞬間,她防備地站起身來,幽黑的雙眸炯炯有神地瞪著他所在的地方,完全沒有傷者該有的虛弱姿態。
一如所有的「影子」,她擁有該有的求生本能。
「是我。」既然被她發現了,龍翼也就大方地從暗處緩緩走出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
發現是他,橙鳳才鬆了口氣,卻還是不悅地質問他。
不願意讓夥伴和屬下們看見她此刻的狼狽模樣,她也沒有能快速解決掉他的把握,只好慶幸他是個和影子組織沒有關係的人。
雖然她原本希望不會碰見任何人。
老天爺不肯成全她,她也莫可奈何。
「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龍翼微微揚眉,神情顯得輕鬆地看著她。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他已經慢慢對她的惡言相向不為所動。
「不用你管!」
她升起防備心,不很高興地白他一眼。
早就知道她不會給他好臉色看,龍翼也只是雙手環胸地站在她的面前,用同樣倔強的態度反問:「那你又憑什麼管我?」
本來,他是打定主意,往後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
誰知道,看見她此刻狼狽的模樣,他不但沒有大快人心的爽快感覺,連不管她的死活都做不到。
縱使她全身黑衣,他還是能夠清清楚楚地看見紅色鮮血正從她的黑色衣服底下滲出。
或許剛做惡夢的關係,她身上流著鮮血的情景在他看來特別觸目驚心。
紅色的鮮血,使他的腦海裡浮現更多充滿血腥的畫面。
「走開,我沒心情跟你瞎扯。」
橙鳳吞下一口氣,沒力氣跟他你來我往地鬥嘴。
說他是衰神一點都不為過,自從抽中得照顧他的簽之後,她的霉運就沒終止過,出什麼任務都比平常更艱辛才能完成也就罷了,現在她竟然還受了傷!
天曉得,她至少已經十年沒有流過這麼多血了。
「當然噦,痛得想哇哇叫的人哪有心情聊天。」
龍翼走到她的面前,近距離地盯著她的傷勢看。
不管她如何逞強,愈來愈蒼白的臉色都在宣告著,她隨時有可能昏厥。
依她的身手看來,他實在很難想像誰能把她傷成這樣。
他得承認,沒有幾分真本事,妄想碰她一根寒毛。
她絕對不是需要男人保護的那種女人。
「誰痛得想哇哇叫了?」
橙鳳咬牙怒罵,一點兒也不接受他侮辱她的用詞。
她才不會因為受傷而哇哇叫。
她寧死,也不會令影子組織蒙羞。
凝望了她一眼,他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像在心疼她的光芒。
沒來由的,他突然柔聲對她道:「血肉之軀,痛了就叫也沒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