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雨對那女人不見的反應,他決定不動聲色。
老實說,雨這時還笑得出來,反而教唐癸感到渾身不對勁。
從小就是這樣,正常人該笑的時候,雨未必會出現反應;該生氣的時候,他反而常出人意表的笑,永遠讓人不知道他真正的感覺。
莫怪在闕龍人眼中,闕龍門龍首看似溫和,在九龍之中的神秘感卻最濃厚。
「你會招惹小野貓?」唐傲雨的笑容更深。所有的闕龍人都知道,雖然女人緣好到沒有話說,唐癸卻一向潔身自愛,不太接觸女人。
「是她招惹我。」深沉的眸光閃過,唐癸即以笑笑的語氣帶過。
「我想也是。」挑挑眉,唐傲雨搖搖手中的東西,轉了話題:「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就幫我查查她落腳何處吧。」
「我懂了。」唐癸領命離去。
目送唐癸的背影遠去,被唐傲雨從海島招來法國的傲辰,方自暗處現身。
「這種事,癸大可不必親自飛來法國報告。」傲辰踱步至窗口,玩味地微笑,遠眺著遠去的人影思量。
雨不在「黑門」時,唐癸是代理的總指揮,怎能隨意擅離職守。
「你亦有同感?」唐傲雨則笑得詭譎。
立即瞭解雨的暗示,傲辰搖搖頭輕嘲:「八九不離十,他是來看看你的『情況』,沒親眼見到不能放心。」
從抵達法國起,唐傲雨就三番兩次遭到暗算狙擊。幕後主謀似乎呼之欲出。
「真令人心寒是不?」唐傲雨淡淡笑言,眸底迷離的漩渦更深。
一個他那麼信任的人哪!
頓口氣,傲辰不禁遲疑地開口:「你該不會早就……」
「還不夠早。」否則一切肯定有所不同。
「既然你已確定,為何還不清理門戶?」闕龍門容不得叛徒。傲辰感到百思不解,不懂雨放任叛徒逍遙的道理。
「我總得知道原因對吧?」
「那她呢?」傲辰提醒雨,曉璇的安危還在人家手中。
「別忘了,她是『籌碼』。」唐傲雨陰沉地微笑,簡簡單單地說:「你聽說過還有利用價值的籌碼,被人信手當垃圾解決掉嗎?」
為了以防萬一,被當成籌碼的東西,總會被留到最後。
虧他還覺得傲辰不笨,想不到也聰明不到哪兒去。
「你沒聽說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嗎?」太瞭解雨的想法,傲辰不客氣地直言:「萬一她被怎麼了,你確定你能無動於衷?」
是朋友就得有話直說,這是九龍的相處之道。
對於彼此,重要的話他們不會留口,等到事後才說風涼話。
當傲雪轉知艾曉璇流產,雨為她的莽撞勃然大怒,冷靜當場崩潰的事時,其他七龍就已清楚知道她對雨的重要性。既然她對雨而言是重要的人,她的動靜就會被列入其他八尾龍兄的關心範圍內。
在傲辰的預料中,唐傲雨的臉霎時風雲變色。
該死,他不能!在傲辰的面前不需假裝,他的懊惱立現無遺。
※※※
蜷縮在潮濕的地板上,艾曉璇覺得難受極了。這個空氣不甚流通的地牢,既悶濕又充滿腐水臭,令她這些天來頻頻作嘔。孕吐也沒這麼噁心。
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變態,竟然會把她銬在不見天日的下水道裡。被關了幾天她已失去概念,只是覺得頭暈目眩、難過不巳。
雨知道她失蹤了嗎?為什麼還不來救她呢?難道他還不知道……
遠遠地,她似乎聽到腳步聲,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那個變態又來了嗎?她抬起眼,緊盯著聲音的來向,身體蜷縮得更小。她好怕他會繼續施以那天末得逞的企圖。
模糊的身影逐漸步近、逐漸清晰,不同的身形讓她皺起眉頭。
「是誰在那裡?」腳步聲更清楚,她不禁發出低低的詢問。會是清下水道的清道夫嗎?她的心底不禁燃起一絲希望。說不定可以得救了。
「啊——」看到對方的臉時,她禁不住失聲叫出來,造成下水道的回音。
「閉嘴!」聳立在她上方,雷炙皺起眉頭斥喝。吵死人了。
「是……是你?」被嚇到,她吞著口水,好勉強才把聲音降低。怎麼會是他呢?真的是時不我予嗎?被銬在這裡動彈不得,卻又碰上煞星。
敢情下水道真是「鼠輩」活動的範圍?
「是我又怎樣?」雷炙的聲音極踐。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縱使恐懼感不小,她仍擠出勇氣問。
在結婚之前綁架過她,臉上有疤的恐怖份子,正是眼前這個男人。
那道自眉心過限劃至鼻樑的醜陋刀疤,讓她打心底忘不了他。他陰鷙的眼神沒變,只是整個人瘦削得有些誇張,像是大病初癒般。
他的樣子,也像是剛剛從死神的手中逃過一劫。
「你憑什麼要我告訴你?」若非碧姬求他來救她,逃出銀門的地牢後,他首當其衝是要去找唐癸算賬,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來救她,算是償還碧姬救他出來的人情。縱使不愛她、不甩她,他也不願欠她任何東西。
這些沒必要告訴她!
「我——你——」她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不管她問什麼問題,他都只是反問回來,她根本得不到任何答案。
「要走嗎?」沒理會她的反應,雷炙兀自問道。
「什麼?」
「我問你,你想不想離開這裡?」他凶狠的語氣不像在詢問。
「什麼?」
看她還是白目地瞪著他看,無法進入情況,雷炙沒好氣地說道:「碧姬要我來救你,如果你想留下來我也不反對。」
麻煩又遲鈍的女人!
※※※
將艾曉璇推入碧姬的手中,雷炙轉身就走。
「炙……」扶住虛弱的曉璇,碧姬望著雷炙的背影低喊。終究他還是不會屬於她,體認到這一點的碧姬心碎了。
等雨知道她的背叛後,她又何嘗能脫罪?
畢竟是不會有結果,碧姬只能就這麼望著他遠去。
「為什麼……」等雷炙消失後,艾曉璇痛心疾首地質問。
「你是想問我,既然我和唐癸是一夥的,為什麼要救你對吧?」收回悲傷的眼神,碧姬讓艾曉璇躺下休息,娓娓地對她解釋:「或許你不會信,但我的確痛恨厭惡唐癸,聽他的話全是不得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