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自己付出了真情,所以再多的白色謊言都值得原諒。
誰知,原來她對他毫無信用可言。
「我們分手吧。」
冗長的沉默之後,項惠紫平靜地訴說要求。
既然他對她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甚至因為一些她不明白的理由,懷疑她腳踏數條船,這段感情也就沒有持續下去的必要了。
或許是她說了太多謊,所以讓他無法相信她,可那也與她對他的心意無關。
她的男朋友,必須是個不管她怎麼惡作劇,仍相信她真心不變的人。
如聖攸所說,她是個魔女,魔女怎能不愛惡作劇呢?
更何況江山易改,本性難栘,她的劣習也難以為誰完全更改;如果她為誰變了本性,那她還是原來的自己嗎?惡作劇她懂得拿捏分寸,她向來喜歡自己的本性,就算為他一時變了,也不太可能永遠持續下去。
所以,她身邊的人必須接受她的本性,一如她會接受他的。
叫她當水,不如獨身易。
「妳承認腳踏多條船?」陳翼間悶的胸口絞緊。
深深望著站在眼前,讓她有些捨不得放手的人,項惠紫幽幽地道:「如果你不相信我,我承不承認重要嗎?」
她覺得一點也不。
★※★※★※
分手,說起來相當容易。
只要兩個人都不試圖挽回,就這麼成了定案。
協議分手之後,這段感情就好像從來不曾發生過。
濃情蜜意時,哪對情侶能想像身旁的人有天從此形同陌路?別說是男女朋友,即使是來自兩個不同家庭的人,就算結了婚,只要沒有小孩,離了婚就是沒有關係的兩個人,聯繫彼此的緣分本來就是如此薄弱的吧。
很難想像,昨天還牽著手,今天卻連一句話都不說了。
結束一段感情,困難的應該是該如何遺忘吧。
其實,毅然決然分手的時候,項惠紫本以為不是那麼困難的事。再過十天,她就要從平成大學畢業了,學校到處都是歡送畢業生的活動,可她卻提不起任何興致參加學弟學妹為她舉辦的歡送會。
算不清楚跟陳翼分手了幾天、幾個月,她整個人變得懶洋洋的。
也不像是為失戀而苦,她只是少了一分力氣。
少了那分勁,就好像當初無聊病驟然發作,讓她覺得人生相當乏味的感覺;不同是,現在的她卻連尋找消遣的興致都沒了。
失去陳翼以後,她才發現!!
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卻是必要的調味劑。
隨著時間過去,她懷疑自己需要多久才能忘記,陳翼的大手牽起來有多溫暖,是不是該找另一雙手填補手心的空虛。
可是,她知道沒有一雙手,能讓她感覺像陳翼的手如此溫暖。
不只溫暖,還有一種安定的感覺。
學生會裡,項崇恩湊近靠著窗邊發呆的項惠紫身旁,附在她的耳邊神秘兮兮地道:
「妳知道嗎?大家開始懷疑妳失戀了。」
本來大夥兒都毫無疑問地認定,絕對是項惠紫甩了那個僑大生。
可是她最近的表現,讓大家的「毫無疑問」開始動搖。
不再去找陳翼以後,她似乎不想再提起關於他的事,連他這個哥哥都無從追問,學生會裡自然是一團濃濃迷霧。
這陣子,她不欺負人,也不消遣人了,反而讓大家覺得不太對勁。
偶爾為之還無妨,可她最近都在窗還望著窗外發呆,這就不合常理了。
「我不知道的時候天變了嗎,你們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我了?」視線仍落在窗外,項惠紫不過是淡淡地笑。
平常各自戀愛談個沒完,他們哪有時間雞婆她的感情世界。
「說這什麼話?那些沒感情的動物咱們不提,我這老哥可是很愛自個兒老妹的,關心妳有什麼不對?」項崇恩一手搭上她的肩,不容許她懷疑他的手足情。
畢竟,她也曾為他的感情問題出了不少餿主意。
雖然還很黑心地跟他收咨詢費用,可無論如何,其實項崇恩還是很疼妹妹,不想看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
「如果你太愛我,我想我會覺得很困擾。」項惠紫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
他有多餘的愛,給梓泉一個人就夠了。
「親愛的項崇恩同學,你說誰是沒感情的動物?」
在項崇恩模著手,正想抗議手足之情被她冷漠拒絕時,幾個人一臉皮笑肉不笑地朝他圍了上來。
很快,項崇恩就被他們的撻伐聲淹沒了。
沒拯救親人的衝動,項惠紫的視線又落回窗外。
身後的吵鬧,於她已像遠處的塵囂。
★※★※★※
從醫院看天空,是憂鬱的藍色,讓人窒悶。
一片藍天,從醫院裡看,就是少了明快爽朗的味道。
明明是同樣一片天空,在不同的地方看,感覺就是不同,這是陳翼最近才有的體會。
會跟項惠紫一起看過的天空,就是充滿希望的顏色。
至少,當時的他是如此感覺。
在髒亂嘈雜的工地裡,一起吃著便當,一起看著遠處的天空,一點都不浪漫的環境,卻從來沒給他如此陰鬱的感受。
縱使發現她騙了他許多事,他還是無法否認,跟她分享的一切,都讓他有種幸福的感覺。
只是,好像是誰說過,幸福總是稍縱即逝。
跟項惠紫分手到現在,陳翼仍無法相信她竟可以什麼解釋都不給,說分手就分手。要他如何不以為她是男朋友太多了,所以不差他這一個。
不顧承認,氣她騙了自己……他還是沒骨氣地想她。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為一個女生牽腸掛肚。厭惡自己變得這麼沒用,每天一起床,他都告訴自己別再想她了,回到沒有她那時的生活就好。
偏偏,不僅僅是醫院的天空,沒有她一起分享的天空,都是如此的憂鬱。
「阿翼……」
「哥!」陳筱娟驀地拉了一下陳翼的手,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怎麼了?」陳翼回過神,莫名所以地望著妹妹。
沒聽見母親的吵鬧聲,所以他並不認為是母親的病又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