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傲天從未看過這樣的她,一時之間,竟覺得目眩神迷。
君莫舞淺淺一笑,「你說我會是你最大的弱點,看樣子確實沒錯。誰教你當初讓我打理驚雷堡呢!若非我詳知驚雷堡的一切,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搶走你這ど多的生意,而我之所以能夠這般順利,說來還是拜你所賜。」
雷傲天深邃的眼眸一冷,「看來我是養虎為患。」
「是呀!那天你若殺了我,就沒這ど多的事了,現在你想殺我,已經沒機會了。」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當然不是。」君莫舞轉向懸崖,良久良久後,才低聲道:「那一夜你所說的話我很喜歡。」
雷傲天揚起眉,不明白她所指的是什麼。
君莫舞輕輕的抬起頭,秀髮在風中飛舞,「那一年,我看著你帶樓纖纖回來,霎時,我所編織的美夢碎了一地,對我而言,那就像是一場噩夢。從懂事起,我的生命就是一連串的噩夢,我活在噩夢裡,卻看不到自己。我感到累了,想要脫離這場噩夢,所以我推開你伸過來的手,讓自己跟著馬車掉下懸崖。
「掉下懸崖後,一株從峭壁間橫伸而出的古松攔住我的腰,救了我一命,我又是錯愕又是茫然。我想脫離這場噩夢呀!難道連這一點卑微的要求,老天也不肯答應我嗎?我不信邪的再往下跳,以為這次總該死得成,沒料到懸崖底下是一道湍急的河流,我還是沒死成,反而被激流衝上岸。我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看著天,天好藍、好藍,就好像是在嘲笑我一般。」
她歎了口氣,繼續說下去,「我在雪地裡躺了兩天,心想凍死也好,被路過的野獸咬死也好,可是我還是沒死成。兩天後,我被附近的獵戶給救起。三次尋死都沒死成,我這才知道,原來尋死也不是那ど簡單的事情。
「後來我離開獵戶家,一路往南走,我的腦袋空茫茫的,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就這樣走呀走的!某天,我體力不支的暈了過去,醒來時便看到范氏夫婦,他們夫妻倆收容了我。我心想,跟著他們走也好,所以就一路跟著他們來到南方。
「三個月後,我們來到嶺南的一處山頭,我就坐在地上發著呆,然後,我看到風中飄來一朵白色的棉絮,我以為那是柳絮,但玉雁卻告訴我那是蒲公英。蒲公英生長在南方,每到春夏之際,南方遍地總可以看見許多蒲公英的棉絮漫天飛舞,任由春風吹拂,飛到別的地方,開枝散葉,展開新的生命。她說,蒲公英就像新的希望。
「因為她這句話,我清醒了過來,決定拋下超雅的過去。於是我把自己改名為君莫舞,重新開始。」她幽幽的說著。
雷傲天一臉戒備的問:「你告訴我這些是何用意?」
君莫舞不理會他,自顧自的道:「當時的我以為只要拋掉趙雅的一切,就能找到新的自己;趙雅拘束於旁人的眼光,所以君莫舞就放蕩不羈;趙雅忍氣吞聲,君莫舞就膽大妄為。就這樣過了六年,我自欺欺人的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擺脫了趙雅。
「一直到你慫恿玉雁,讓她背叛了我,我才赫然驚覺,我依然是那個為別人而活的趙雅,那ど,我這六年來的生活又算什ど?我到底是趙雅,還是君莫舞?我的腦袋一片混亂,因此沒注意到趙諒貞一直在旁邊虎視耽眺的想殺了我。
「原本我一直不明白為什ど她總是這麼討厭我?她是趙家真正的千金小姐,我只是個靠著趙家生活的孤女,她要什麼就有什ど,為何非得將我這個一無所有的人視為眼中釘看呢?直到她那番話,我才恍然大悟,沒想到在她的心中,我才是那個擁有一切的人,每個人都拿我和她做比較,我的存在造成她莫大的壓力。
「我以為我什ど都沒有,她卻不以為然,我不禁懷疑,我到底是擁有一切,還是一無所有?我不斷的想著這個問題,卻一直想不通。」
她再次歎了口氣,終於緩緩說出她找他來的真正用意,「你說,我會成為你的弱點,所以你要親手殺了我。」
她側過身,晶亮的眼眸定定的看著雷傲天。
「你曾經說過我們很像,我們一樣的冷心、冷情,一樣的不懂愛人,因此當我愛上你時,我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當你愛上我時,你選擇消除自己的弱點。原來我們都一樣的懦弱,我們都在逃避,我們都怕把心交給對方,地換來心中不確定的恐慌。
「終於我明白了,何以我沒能成為君莫舞,因為我一直在逃避,我從未去面對趙雅的一切,我只是把它藏得遠遠的,而它依然是我的一部分。」
「所以我不逃了,兜了這麼一大圈,最後又回到原點,逃又能解決一切嗎?於是,我決定面對這一切。我愛你,即使你想殺了我,我還是愛你呀!」
最後的一句話,讓雷傲天渾身一震。
「在朱雀堂分舵裡養傷時,我一直在想,我該怎ど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你愛我,卻想殺了我,但我一點都不想死在你手裡,那ど,我們只好當敵人了。有無極門在我的背後撐腰,你想殺我,可不是這ど容易的一件事。」她露出略帶頑皮的笑容。
雷傲天深邃邪魅的黑眸看著她,俊美的臉龐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ど。
「你說我會是你最大的弱點,那麼,我就當你的弱點好了,你的弱點也會是你最大的敵人,我會不停不停的跟你作對,搶你的生意,扯你的後腿,讓你寢食難安。儘管你身邊女人如雲,但是你的眼中只會有我,因為,任何女人都取代不了我的地位,這就是我愛你的方式,我會讓你對我日夜掛念,永遠放不下心!」
她輕輕的仰起頭,笑意自信而桀然。
「日夜掛念,永遠放不下心……」雷傲天低低念著,眼神驀地一冷,沉聲道:「你以為我會容許有人這般威脅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