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救人,他連噴嚏都可以忘了打,可真稀奇。
「誰要你多管閒事的?」無視項崇恩的錯愕,對方自己站了起來,以嫌惡的口氣冷斥,顯然並不感激他救人的義舉。
不等項崇恩回答,他已越過馬路,直直朝醫院走去。
項崇恩被潑了一頭冷水,只能愣愣望著那蒼白纖瘦的背影離開。此時,他才發現那個人身上,正穿著那家醫院的藍色病袍。
那病袍是如此的刺目……
愣了一下,項崇恩突然朝那不知感激的背影大喊:「喂——如果有一天,你又不想活了,你把那條不要的命送給我好不好?」
一番奇怪的話引來路人的注目,可是他完全不在意。
不只路人,就連朱炎也愣在當場,沒想到他會突出此言。
隔著大馬路,那個男孩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頭也不回的走入醫院。
「哈啾!」
「不會吧?」朱炎皺了皺眉。這是什麼怪異體質?懶得追問項崇恩腦袋裡究竟裝了什麼西瓜芭樂,他只詫異他又開始打噴嚏了。
「炎,我……哈啾、哈啾!」
「幹嘛?」朱炎不冷不熱的應著,自覺已無多餘的同情心。
不知何時已停的鼻水又開始往下流,項崇恩不斷打噴嚏,雙手摀住口鼻難過地道:「回去了……哈啾!我好難過……哈……哈啾!」
朱炎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二話不說開車去。
***暑假結束,平成大學開學了。
新鮮人一一報到,替學校增添幾分新氣象。忙碌的迎新活動和社團招生如火如荼的展開,校園裡四處熱鬧騰騰充滿活力,喧鬧的氣氛一時不可能冷卻下來。學生會裡,大四學生準備卸任學生會職位。
所以學生會為了成員將換新血,正積極尋找儲備人員。
此刻,葛朝平不勝其煩的捧著整疊的資料夾,踢開門走進學生會抱怨:「是哪個芭樂出的主意,幹嘛要公開招募學生會成員?」就算那屆的學長畢業了不知幾百年,他依舊恨死了設立這種體制的學長。
要不是這樣,他這個苦命的書記,何以剛開學就被差遣四處奔波,跑到兩條腿快斷掉。
夏傑算新鮮人還沒正式入會,可憐學生會裡的輩分還是他最小。
芭樂啊!這堆申請書重死人了!
學生會會長和副會長的職務,要兩個月後才公開選舉,幹嘛剛開學就收申請書?愈想他愈覺得芭樂,很想丟下工作一走了之。
「唉!今年申請入會的人還真多啊!」聽見葛朝平的抱怨,在籃球場上打籃球、卻被逮來過濾人選的邡聖攸,也看著如山高的申請書發出哀怨歎息。
他記得去年根本沒幾個人申請呢!
所以以黎揚為首的學生會成員,才會續任了職位兩年啊。
「那要怪你們這兩年太出風頭。」項惠紫動著手,從自在的步調中抬起頭來。其實大家心知肚明,是因為他們這些大四生即將要卸任,所以今年的申請書才會特別多。
最慢,他們也要在這學期結束以前,交接完學生會的工作。
當然,從他們接手學生會以來,新鮮和充滿建設性的點子不斷,在他們做到不能做以前,平大的學生有心進學生會,也不可能自不量力和他們競爭。
誰與爭鋒?
去年,黎揚和項惠紫就是以壓倒性的選票,再度蟬連會長和副會長的寶座,縱使蟬連的那兩個人,從來不想佔著學生會裡的椅子。今年不同了,幾個升上大四的學生會成員準備交棒,有意表現的學生也就一窩蜂的跑出來。
所以,現在才會有閒不得的人,在學生會裡大歎小歎嗚呼哀哉。
「我每天都安安分分低調地過日子,哪兒出風頭了?」邡聖攸不滿地咕噥。「充其量,我也只不過籃球打得好些,關學生會什麼事。」
若不是被黎揚騙進學生會,他現在根本不用這麼辛苦。
「球打得好,更會引人注目。」朱炎涼涼的抬眉,陳訴事實。邡聖攸這個明明已經卸任的籃球隊隊長,還老是現身球場引來一群瘋狂的觀眾尖叫,總是以引人注意為樂,這樣的人哪裡安安分分低調地過日子?太沒說服力了。
「真麻煩,誰喜歡做就給想做的人去搶不就好了!」葛朝平很沒耐心的道。就算搶個頭破血流,那些人總會選出成員的。
本來等他們卸任,他也想乾脆退出學生會,卻又被陷害了一年。不公平到極點,別人學生會做兩年,為啥他就得做三年?真芭樂!
「那會弄得天下大亂耶,我們的名聲可不能敗在最後一年。」忙歸忙,項崇恩還是嘻皮笑臉道:「我們可要風風光光畢業呢。」
「去!」項崇恩話尾剛落,眾人便嗤了他一聲。
在他們之中,要是有人在乎名聲問題,那肯定是個秀逗的異類。
「嘿,看你們個個忙得肝火上升,說點笑話給你們解悶,我幹嘛!」項崇恩從座位上站起來,邊說邊往學生會外走。
「是喔,謝謝你的好心了。」扇君恆忙著計算交接的報表,還算是夠意思地回了一句,其他人可就沒心情理他的廢話連篇。
「你要去哪裡?」項惠紫隨口問著往外走的人。瞥了朱炎一眼,項崇恩帶著詭譎的笑答道:「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小傑都兩天沒來學生會了,我想他想得緊,當然是去一年級的教室看看小傑,好解解我長達兩日如六秋的相思之苦呀!」皺著眉搖頭,他說得很像一回事。
有意煽風點火的話,自然引來朱炎一記側目的冷眼。
目的達到,項崇恩朝朱炎吐吐舌頭,一溜煙已不見人影。
玩了一年多,他可是樂此不疲哪!
誰教朱炎的死硬脾氣,到現在還不肯表白,真是教他這個退讓者看得心火上升。早知道朱炎這麼婆婆媽媽,他當初何必把小傑讓給他。
沒見過這麼不幹不脆的男人!
***原本正往一年級教室走去,項崇恩卻在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時,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相隔幾十公尺,他直盯著那坐在樹旁草皮上的人,搜尋著腦袋裡的記憶庫。啊——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