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的警鐘,突然在我腦海裡死敲活敲了起來。不過才第一年而已啊……「咦,你怎麼知道?」他毫不掩飾地笑了,似乎很佩服我的聰明。
「用腦袋啊!」一屁股的在他旁邊坐下,我暗自翻了白眼。
天知道我不是聰明,而是擁有女人天生就有的直覺,不像男人一樣凡事駑鈍。那個好心的女老闆,肯定是被他迷得暈頭轉向,巴不得能撲在他身上不讓他離開店裡。連本來就便宜的小東西,都自動給他打了折扣,不就是希望他下次能再度光臨。
一年下來,我看盡他如何發揮男性的魅力。
光每個月例行的返家日,看到自家姐妹討好他、不斷找機會和他說話的模樣,總被排擠到一旁冷眼旁觀的我就覺得好笑,心裡帶著莫名不愉快的情緒。
不用腦袋,光用眼睛也能夠看出來,連市場賣菜大嬸都不放過的他,有多麼受到女人歡迎。
唉!看著看著,感覺愈來愈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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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咕噥聲中,任峽突然拍了拍我的頭。
「你幹嘛?」被嚇了一小跳,我轉過臉去看身旁正在對我微笑的男人,完全不能理解這拍小狗似的舉動裡,有任何他想表達的意義存在。
奇怪的是,他拍的是我的頭,而我的胸口卻莫名的震了一下。
共同生活了一年,我還是不瞭解這男人。
「聽你的話,用用你的腦袋。」聳了聳肩,他笑得很惡作劇。
吞了口氣,我好笑又好氣地問:「你想跟我吵架嗎?」
不知為了何故,他似乎愈來愈以欺負我為樂,根本沒把我這委託人看在眼裡。要不是認為委託的工作限制了他的自由,讓他原本可能是多采多姿的生活,變成過於單調乏味是件可憐的事,我絕對不會對他的行為忍氣吞聲。
或許,我是很怕他半途而廢,不願意繼續這份工作吧!
「我看,你今天已經跟別人吵完了,不需要多我一個吵架對象。」顯然欺負過人,報告完今天的戰利品之後,他沒忘了我進門時發的那頓脾氣,總算導入正題問道:「你為什麼心情不好,誰大膽惹了你呢?」
「我失業了。」重提那件事就氣憤,我又是一肚子火。
要不是理智尚存,我拿把菜刀就衝到林家去父了。
「為什麼?」聽見我壓抑火氣的聲音,他沒有掩飾他的訝異問:「你設計的服裝,銷售量一直都很好不是嗎?」
忙起來的時候,我幾次硬是把他抓來當幫手,替我裁紙裁布的,所以他很清楚我受公司重用的程度,應該不太可能讓我丟掉飯碗。
可恨外力所致,他想不到我也想不到啊!
「說到這個我就想吐血,你能相信嗎?那個臭老頭,竟然擅自作主幹涉我的工作,還用可惡的勢力跟公司施加壓力,硬是讓我留職停薪一年!」心中翻攪著怒火,我的怒氣一發不可收拾。「臭老頭以為我做的是什麼樣的工作?停掉設計一年,走出去有哪家老闆會記得我累積的知名度,一年後還有沒有公司要我啊?」
怕生意和資金調度會受影響,老闆自然不敢得罪林家的勢力。
所以,今天被告知的我,就失業了。
還好我本來就是個未雨綢繆的人,靠著拼出來的業績獎金和省吃儉用的習慣,幾年下來已經預存了不少養老本,繼續按月支付任峽讓我心痛的委託費,失業還可以撐個一、兩年沒問題。只是想到一年沒有工作,少賺了多少錢,就讓我相當、相當的心痛。
因為真的相當、相當心痛,所以,完全不能怪我想砍了老頭,驟然產生父的衝動。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用說,任峽很清楚我口中的臭老頭,絕對是指我父親。
「說到理由我更吐血!」握緊拳頭,跟老頭聯絡過的我沒能挽回頹勢,懊惱得心中五味雜陳,是既生氣又無奈,更覺得可笑。「那老頭竟然說我的工作壓力太大,為了確保我肚子裡的孩子安穩生產,必須保持愉快輕鬆的心情,所以當然不能讓我繼續工作。」
可笑,真的太可笑了!
「你懷孕了?」他的表情突然有些嚇人。
「你腦袋秀逗,跟老頭一樣全燒壞了嗎?」無心分析他那反應下所代表的涵義,我沒好氣地瞪著他,簡直想拿鎯頭敲他的頭。「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你連喝醉酒後亂性的紀錄都沒有過,我跟誰懷孕去?」
連吻都沒有過就會懷孕,我又不是聖母瑪利亞!
「你在怪我太安分,不該一年都沒有表現嗎?」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猶疑,好像很同情我慾求不滿,自責不該沒發現我有生理上的需要似的。
「去你的!」不只粗話,我連髒話都想出口了。
明知他故意欺負人,我還是禁不起這樣捉弄人的調侃,氣血上衝的臉還熱了起來,幾乎讓人錯覺我是被說中了心事,所以才會有這種燥熱反應。
「可是你不是說……」
「我的意思是,我根本沒懷孕,老頭卻在發神經!」紅著臉打斷他未竟的調侃,我死盯著他臉上捉弄人的笑意,一肚子不快地辯駁。離開公司之前,老闆還直盯著我的肚子瞧,好像想看出什麼端倪來般。
天知道老頭是怎麼告訴人家的!
「既然你沒懷孕,令尊大人又是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壓抑著笑問。
「還用說,不就因為我們的約定。」帶著不爽的心情,我還是只能實話實說:「說好兩年內給他添個孫子,老頭說我今年也該準備懷孕了。」
老頭擅自作主替我辭退工作,不就是為了讓我好好準備懷孕生孩子。
沒想到老頭那麼堅持這項約定,真的讓我無奈也無措。說不定,該告訴老頭我和任峽其中一個人有不孕症,好躲過這條不人道的約定。
不然,真的要去接受人工授孕?
不知為何,本來就沒有找個男人共築家庭、建構幸福美滿生活的我,卻似乎不怎麼排斥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孩——一個遺傳自任峽基因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