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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第八章

  不願意還是必須面對,這大概就叫作無奈吧。

  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日,我都必須照約定帶著任峽回林家,讓父親確定我們的夫妻關係依舊存在,順便接受兄弟姐妹你一言我一語的明嘲暗諷。這個家裡,我唯一想看的人只有璦媛,偏偏她今天去參加學校活動了。

  所以,當老公被人佔去時,我便不得不落單。

  依慣例,跟老頭和他的兩個老婆打過招呼,在和老頭再次爭取工作權未果之後,一肚子悶氣的我索性朝主宅外頭晃去,想在花園散散心、透透氣。

  不知不覺,我來到主宅後頭,站在主宅旁的一棟矮屋外發起呆來。

  單層樓的矮屋,藏在林家主宅的後面,誰發現都會以為是傭人房。雖然矮屋整體外觀尚且完整,看上去有些年久失修,牆壁上的塗料也有些斑駁了;外人很難想像富甲一方、住處佔地寬廣、造景富麗堂皇的林家,會放置一角的屋舍任其頹壞、陳舊不理吧。

  不為什麼,只因為這是我和母親當年住的地方。

  母親死後,我離開了林家,這棟矮屋自然就沒人住。這棟矮屋,是禁不起大媽欺侮的母親寧願像是被打入冷宮,求父親在主宅後頭加蓋起來,好讓我母女搬出主宅住的屋子,也是老頭當年唯一成全母親的事。

  雖然我不明白,在我一意孤行離開之後,他們為什麼沒把房子拆掉。

  不過我想,那些人大抵是懶得處理罷了。

  以大媽來說,肯定就是不屑、不想去處理老頭的小老婆住過的地方。這樣也好,至少還有個地方,能讓我緬懷記憶中的母親;讓我浮萍似無根的回憶有個地方偶爾落腳,算是他們唯一對我做的好事吧!

  「別掉眼淚。」

  被臉上溫熱的碰觸驚了一下,我才發現任峽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正用食指抹去我眼眶裡落下的……淚水?

  抬手去碰自己的臉,我無法置信望著手上沾濕的液體。

  是淚嗎?是我的淚嗎?

  睽違多年的淚水呵。

  縱有傷心難過也總是先被憤怒所掩蓋代替,難以從眼中擠出這懦弱的表徵,我以為我的淚早已乾涸;已屆三十歲,我更是理所當然的以為,自己已經老得不會掉淚,淚水是年輕人揮霍的專利。

  不能怪我這麼想,畢竟我已經很多年都沒掉過眼淚哪。

  原來,我還懂得如何哭。

  「怎麼,想到傷心事嗎?」見我眼中有淚,任峽的嘴角卻揚起自嘲的苦笑,像是安慰地摸著我的頭,以少有的關心口吻詢問。

  雙手一抹,我擦去所有令自己錯愕的淚水。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望著眼前的矮房子幾秒,我轉頭看著身邊的任峽,輕笑的聲音裡帶著藏不住的哽咽。為何又哭又笑,除非陪我成長的人,否則不能明白我心中的感觸良多。

  任峽深深看著我,搖了搖頭。

  「一個囚禁我母親十幾年的牢籠。」眼神回到房子上,我像是自言自語般的似笑非笑地低喃:「可笑的是,在這個偌大的家裡,只有這個牢籠是真正屬於我母親的天地。」

  一方小小的天地,就是我母親所有的世界。

  到現在,我還是會忍不住替無怨無悔、後半生就這麼守在這矮屋子裡、卻沒人懂得好好珍惜的母親感到悲哀,更無法原諒讓母親如此可憐的混帳老頭。

  眸中迸出無言火花,我握緊的拳頭卻突然被人掰開。

  想起身旁有人在的我轉過頭,任峽卻在我的錯愕中捧起我的臉,就這麼吻住我訝異而微張的嘴。腦中霎時一片空白的我,完完全全失去思考能力。在他的主導下,我們的唇舌自然而然的交纏,我還像個傻瓜般動彈不得。

  瞪大眼睛,牢牢盯著近在咫尺的英俊臉孔,我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

  他不只吻著我,還用雙臂溫柔的擁抱住我的身體,讓我有種被人用心保護的錯覺。

  這種錯覺,讓我發楞了許久、許久……「我還以為你會給我一巴掌。」

  結束這個吻,他頗覺不可思議的望著還在發楞的我。

  「你安慰人的方式是奇怪了點,可是我不想為這個跟你發脾氣。」愕然回神,有些悵然若失的我立即轉開閃爍的眼神,怕眼神洩露自己的秘密而語氣故作輕鬆,就是不敢去正視他的表情。就當他這個吻,是在安慰為母親感傷的我吧。

  微風撫上我發燙的臉,我無法抑止的是臉龐消退不了的熱度。

  然而不能妄想,就什麼都不該多想。

  「是嗎?你還真寬容。」不知為何,他微微緊繃的聲音裡,像是藏著些許不悅。不過,我都沒氣他隨便吻我了,他更沒理由不高興。

  不置可否的聳肩,我望著地上自嘲:「不怪你,我剛才的表情大概很像夜叉。」

  有時,望著鏡子想起往事,回過神我都會被自己在鏡中的模樣嚇著。一個男人能表達安慰的方法很有限,他肯定是不知如何是好才會不自覺的吻我。

  的確沒有人被吻了,還能繼續沉緬於往事。

  「偏激對你沒有好處,人生還有很多美好的事。」他冒出莫名其妙的話來。

  「譬如說?」深吸口氣,我重新聚集著面對他的勇氣。

  發現他眼中沒有捉弄人的笑意,的確讓我鬆了口氣。如果說,從他眼底看見他平常欺負我時有的戲謔光芒,我想我真的會開始恨他。

  但是,我真的不願意恨他,沒有人會願意去恨所愛的人呀。

  「譬如說——」俊朗的黑眸一轉,任峽竟在下一秒又啄吻我的唇,像是認真又像是在開玩笑對我笑道:「能吃到我親手為你種的蕃茄。」

  無法理解他的想法,我只能以緩慢的速度消化著他話中的涵義。

  然後在最後的結論中發現——啊,他又吻我!

  **

  *「唉,你們夫妻倆怎麼躲在這裡親熱呢?」

  在我正想發飆質問任峽,這次又是為什麼吻我的時候,大姐毫不掩飾妒意的聲音從後頭不客氣的冒出來,繼續帶著責難口氣叨念著:「要親熱你們平常多的是時間,今天一家人可是為了你們,大好假日全沒出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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