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頭論足的輕佻言語讓她微蹙秀眉,「你是誰?」
連俊彥彬彬有禮的一揖,漂亮的眼睛猛向她放電,「在下連俊彥,大雅堂書坊的老闆正是家父。」只要是女人,都逃不過他的電眼攻勢。
「聽都沒聽過。」雙喜心直口快的說。
他頓時呆若木雞,「啥?」居然有女人不吃他這一套?
「俊彥,你別費事了,她連大字都不識得一個,你跟她說那些,就好像對牛彈琴。」
豐子勖可不會傻傻的等她逮自己回去,所以盡其所能的用言語激她,就是要把她氣走。
雙喜偏不上他的當,「夫人有令,我不敢不從,豐少爺還是跟我走吧!」
「妳憑什麼來帶他走?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妳貪圖什麼,只要討好了豐伯父和豐伯母,將來妳就可以穩坐豐家少奶奶的位子,哼!子勖的眼光還沒這麼差,會看上妳這種貨色,妳還是快走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高睿看不過去的開口幫腔,他最討厭的就是妄想攀龍附鳳的女人了。
再惡毒的話,她已經聽得麻痺了。
「豐少爺,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
「我說不回去就不回去。」豐子勖仗著有人在身邊壯大聲勢,才不把她放在眼裡,凶狠的低語,「妳今天要是再壞我的好事,我就對妳不客氣!」
她一臉的似笑非笑,根本不把他的警告當作一回事,反而出言威脅。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如果你不馬上跟我走,只怕會讓你很沒面子。」
豐子勖表情一愣,「妳、妳敢?﹗」想到以往的事跡,他不禁心驚肉跳。
「子勖,不要忘了,圓圓姑娘還在等著和你共度春宵。」高睿附在他耳邊,為他加油打氣。
他登時勇氣百倍,挺起胸脯和惡勢力對抗。「我絕對不會回去的!」說得斬釘截鐵。
高睿在一旁煽動著,「沒錯!他不會跟妳回去的!」
「喂!我說這位小姑娘,嬤嬤我可不管妳是誰,想帶走我的客人,嘿嘿!可沒這麼簡單。」老鴇扭擺著肥臀上前,裝腔作勢的假笑兩聲,笑中帶著不可忽視的威嚇意味。
「妳要是再不走的話,待會兒可有苦頭吃了。」
雙喜盯著老鴇幾秒,然後微笑的將斧頭交給她,「對不起,請幫我保管一下,很快就好了。」
「呃,好……」老鴇本能的伸手接下,卻發出一聲慘叫,五官急遽的扭曲成一團,兩手幾乎要脫臼了。「阿娘喂!這是什麼死人骨頭?」看她拿得順手又輕鬆,沒想到實際上重得要人命。
就見雙喜走到擺放在門口的一尊豬八戒石雕像前,雙膝半蹲,兩手圈抱住它,呼吸、閉氣,然後在眾人的抽氣聲中,不費吹灰之力的舉起石雕,一步步的移動位置,直到擋在妓院大門的正中央。
霎時全場嘩然,掌聲不絕於耳。
這簡直可以說是一場神乎其技的表演,而且對方還只是個十五歲左右的小姑娘,尤其令人歎為觀止。
「謝謝大家的掌聲。」雙喜笑嘻嘻的拱手回禮。
豐子勖嘴角抽搐了幾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而身邊的高睿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瞪凸了雙眼,大概由自生眼睛到現在,還沒見過這麼恐怖的女人。
三人之中,只有連俊彥兩眼綻放出異彩,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老鴇見狀,登時火冒三丈的破口大罵,「妳這死丫頭是存心找老娘麻煩是不是?妳把東西擺在門口,教別人怎麼進出啊?」
「除非豐少爺跟我走,不然妳就請別人來搬好了。」雙喜悠哉的拾起被扔在地上的斧頭,看好戲的說。
***
爆笑聲一時間此起彼落。
「原來是小姑娘打翻醋罈子了。」
「早說不就好了,不過,她的表演還真精采。」
「想不到豐少爺看上的是這麼特別的姑娘,以後要是敢在外頭捻花惹草,回家可能會被活活打死喔!」
「我看一拳都吃不消了……」
豐子勖聽見旁觀者胡亂猜測,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杜、雙、喜,妳太過分了!」
她無辜的聳了下肩頭,「這是你逼我的。」
「豐少爺,我們銷魂閣可是還要做生意,不把東西移開,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也別想出來了。」老鴇扠著腰吼道。
「我、我跟妳回去就是了,快把石雕搬回原位。」豐子勖臉上無光,每個字都從齒縫中迸出來,因為他知道再對峙下去,丟臉的還是自己。哼!沒關係,這筆帳他會記著的,總有一天,他會一併討回來!
雙喜笑得好開懷,終於可以回家睡覺了。
她再次發揮神力,將石雕放回原處。老鴇向天發誓,今後絕不再做豐家少爺的生意,免得災星又找上門,隨便亂搬她店裡的財神爺。
「子勖,你就這樣跟她回去?」高睿氣不過的問。
他吐出一口長長的歎息,「你覺得我能不走嗎?」
「美人你不要了?」
想到白自己今晚原本可以成為蘇州名妓湯圓圓的入幕之賓,無奈好事多磨,中途告吹,他的心就陣陣刺痛。
「下次吧!我先走了。」唉!
豐子勖像只鬥敗的公雞,認命的跟著雙喜打道回府,可是胸中的那股窩囊氣,憋在心裡不吐不快。
「妳逮到我了,這下得意了吧?」
「是很得意。」雙喜笑得格外刺耳,還故意說出氣死人的話。
他一肚子的火氣直往上衝,「妳知道妳壞了什麼好事嗎?」
想到就捶心肝,他的圓圓啊!
雙喜鄙夷的橫他一眼,「用屁眼想也知道,不就是讓你失去和女人在床上嘿咻嘿咻的機會咩!」
「什麼屁眼?妳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說話這麼低俗!」他鄙夷的睨了她一眼。
她不是很真心的說:「抱歉污了你的耳朵。」
「告訴妳,圓圓可不是普通的妓女,想見她一面,不是一擲千金就辦得到,還得有些才華和高尚的人品,要能構得上她的標準才行。」豐子勖沮喪的從懷中掏出一對細緻的珍珠耳墜子,「我還專程去買了這個,聽說全蘇州只有這一副,就等著今晚親手送給她,結果……全被妳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