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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烈深吸口氣。「出最高價的就可以擁有她,是嗎?」
「是的!」她也不跟他客套。
「我會來的!」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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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那兩名男子離去的身影,艷娘無來由打個寒顫,那個姓顏的……全身充滿了威勢和力量,和他打交道可真不是件易事,依依是怎麼會惹上這樣的瘟神?
她匆匆進屋,依依已卸下所有的妝扮,整個人浸在冒著白色熱氣的木桶中,活似方才根本沒發生任何事。
「他是做什麼的?叫什麼名字?」
依依搖搖頭。「不知道。」
依依從不說謊,艷娘相信她。「那——是怎麼跟那男的……」
「他很有意思。」依依淡淡地說道,停了毛巾蓋在眼上。
「有趣?那男的會把你撕成碎片,然後把你吃得連骨頭都不剩!」那男的太強悍了,不是依依所能應付的。
「嗯!他是我第一個碰到說自己活著是有意義的人。」她很難得說出這麼多的話,可見她的興致真的被挑起了。
頭一回,覺得這世上有了一樣極有意思的東西,像磁石般,牢牢吸住了她的目光,並牽動了她一向平靜無波的心緒,引發了她的好奇——原來這世上還有一點趣味。
啥?有意義?怎麼又是這個!艷娘按住眉間。天!她還記得,當依依懂事明理時,第一個主動開口問的問題就她為什麼要活著?
那時候,她想也不想地就告訴依依,活著,就是要招呼、取悅客人,幫她賺錢……而依依也真的很聽話,徹底發揮她在舞蹈上的特殊天分,掙得自己的地位,為她賺得大把白花花的銀子,哪知現在——
就算再怎麼遲鈍的人,都可以發現依依的改變,原本冷漠毫無情感的雙眼,多了一抹生氣,表情也多了起來,益發顯得動人,也讓人感覺不再那樣難以親近……
「我不問你了,總之給我記著,什麼才子佳人、紅粉知己都是屁話,男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別想學蘇小小,更別像生你的娘……」說到這,艷娘臉上慈愛不再!多了一抹憤恨,而依依在聽到她娘時,臉色微微一變。「倒帖了一個小白臉,以為日後小白臉飛黃騰達時,就有了保障,會回報恩情……可錯了!大錯特錯!人一旦飛上枝頭做鳳凰,連爹娘、糟糠之妻都不要了,更何況是一個煙花女子……沒人會對一個婊子真情真意的,賠上自己所有一切,甚至是性命,卻什麼都落空!你一向是我最放心的,怎麼今天——唉!」
走到依依的身後,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我這麼費盡心思為你們這四個丫頭打算,就是要為你們掙得基本保障……可別負了我,更別步上你娘的後塵。」
艷娘走後良久,依依才從已變冷的水中站起,當她再度睜開眼睛,眼中已是一片冰冷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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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好冷!
這是哪?——不!這裡她是熟悉的,早已來過無數回,但有些不一樣……對!她聽不到了!
沒有任何的聲音,好靜、好靜……這樣的感覺是陌生的。
說話呀!請你……不!別這樣,出點聲音啊!
可……她的喉嚨也像被塞住了,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她慢慢地坐到地上,整個人蜷縮了起來,整張臉縮在膝間,好黑、好冷、好孤單……
不知過了多久,有絲莫名的存在侵入了這個被孤立的空間,驚動了她,她慢慢抬起頭,是誰?
一個身影俐落地翻進「雪苑」,將原先已熟睡的傭僕和正打瞌睡的護衛,打了昏穴,現在——即使天塌下來,也會睡得人事不知。
他輕輕推開雪依依閨房的門,如入無人之地般進入房中,慢慢走到床前,將放下的紗幕掀起,注視那正熟睡的絕美嬌靨,佇立了半晌,卻啥也沒做。
稍早時,經過了那場激烈的「運動」後,卻無法紆解半分的怒氣仍在他體內蠢動,也促使了他不顧一切的做出「夜探」之舉,想要一把抓住那個侵擾他所有思緒的女子領口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是一個妓女?」
可是看到她那幾近完美、無暇的臉蛋,他所有的怒氣都消融了。彎下了身子,在她床邊半跪坐著,鼻中用力吸進專屬她的幽香——一種混合著梅花及其它難以名之的清香。
他發現自己可以這樣看著她一輩子都不會感到厭倦,察覺到這個想法時,他先愣了一下,隨即露出自嘲的苦笑。
為了一個僅見一面的地,他已經做出許多出人意表的事。
頭一回,他為了女人失了理智。
頭一回,他為了女人而打架。
頭一回,他竟主動跑來找女人。
他伸手想要去碰觸她時,在手距離她的臉頰只有數寸之遙,可……就是無法放肆的給他下去。
頭一回,他竟然只看女人卻無法碰?!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自己的手,然後再看看仍閉著眼睛的依依。天!即使在睡夢中,她仍散發出那種難以親近、縹緲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似乎輕輕一吹,她就會像霧般消逝。
她只是個出價就可以擁有的女妓,她是個可任人褻玩的女子!
他再一次提醒自己,憶起知道她真實身份時的憤怒和被背叛感,讓狂佞的心再度升起。這回,手不再猶豫地觸碰她那絕美的臉蛋。
但,她卻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令他嚇得縮回手,心陡地升高,有著莫名的興奮和期待!她——要醒了嗎?
過了半晌,她只是將整個人縮成一團,眼睛都沒有睜開。他突然覺得好笑,因為她那怪怪的睡相,更加證明了一件事——她真的只是個普通女子,神性減低了不少。
可當她突然發出令他雞皮冒起疙瘩的悲鳴時,他又嚇了一跳。
他更加靠近的俯視她,發現她正在發抖,怎麼回事?擰起眉頭,此時還不到冷得令人發抖的情況。病了嗎?他手探向她的額頭,無異樣呀!但——手一碰著了她,便捨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