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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人而言,擁有這樣的特質和自信是件好事,但——
對一個身為皇子,卻不是太子的特殊身份的人來說,便成為最大的致命傷,甚至對當今的王上,也是一個威脅……
精明的勃烈不會沒有察覺到這點,可他仍像不怕死般,拚命捋虎鬚,為自己樹立無數的敵人。
「這個堤做的真不錯,宋人的水利工程值得學習。」勃烈輕撫下巴,眼中有一抹深思。
「這可是蘇東坡做的工程,他可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才華洋溢,做的闕詞全是上等佳作,意境動人。」一說起崇仰的文土,楊玄整個眼睛都亮了。「像什麼明月幾時有,把酒間——」
「停!」勃烈皺起眉頭。「別在我面前說那些月呀、花的,老頭動不動就穿上漢服,學人家賣弄的吟上幾句,文謅謅的,聽得讓人頭發昏,我可不想聽那些無用文人想出來的東西,一點建樹也沒有。」
「怎麼會沒有?那些詞聽了教人覺得舒服。」楊玄不服地說道。
勃烈冷哼一聲。「算了吧!那些詞句既不能當食物吃,又不能蓋成房子給人住,所以有什麼用?還不如多花心思來建堤、修田、養兵,何況——」他拍拍楊玄的肩膀。「與其聽你在這搖頭晃腦,硬幫幫念著那些詞句,還不如上館子去,聽那江南美女撥琴吟唱,美人在懷、柔音穿耳、醇酒入喉,才不辱那些佳詞。」
楊玄除了黯然歎氣,又能如何?悶悶不樂跟在勃烈身後,有一步沒一步地走著。
「我想要擁有這個地方。」勃烈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楊玄駭了一跳,過了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開口。「您是指這裡——整個西湖?」
「不!是指整個長江以南!」
「啊……」
勃烈的眼中迸出熾熱的光芒。「來到這,我大概可以明白老頭為什麼會一心一意想要這個地方。這裡就像明珠一般燦目,處處都是良田,土地豐碩,簡直是塊寶地,若金國能得此,必能千秋萬世。」
楊玄靜靜凝視他,好耀眼的一個男子,那股君臨天下之風範,數百年天下才能只出一位吧……他清清喉嚨。「要拿不該只拿江南,而是整個天下吧!」意有所指地說道。
語畢,片刻靜寂。
勃烈緩緩轉過頭看他——眼神深奧難測,隨即瀟灑一笑。「你呀!專心看景吧!」復又轉過頭,一意凝視那美麗的湖景。
要取得天下,還得先取得金國王位!這是不爭的事實。
楊玄搖頭輕笑,他就是這樣教人弄不清,可也是這樣,教人心懷懼意。同樣身為王子,雖然個個都是大鷹,兇猛威武,唯獨勃烈,卻像眾人視為鷹中珍品的海東青,體梭而健,爪為白,大僅如鵲雀,卻能力搏天鵝!
若在過去,尚未習得漢人之俗前,以勃烈的耀眼和不凡必會被人擁為大汗,統領整個部族。如今進入中原,一切典章制度學宋人,連皇位繼承,也只傳嫡長子。
因此像勃烈如此出色者,豈會不遭人忌?尤其是非同母所出的太子和二王子,甚至是他自己的親身父親……
驀地,頸背寒毛突地豎起,而勃烈也全身一僵,眼睛四下橫掃,進入警備狀態。
未幾,一陣樹葉窸窣聲後,他們前後已被十個黑衣人圍住。
勃烈和楊玄背靠著背。
「這叫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楊玄壓下心頭的慌亂,故做鎮靜的開口。這些人的架式和冷肅的殺氣,絕非一般尋常的盜匪。
「玄姐姐!」
「……我不是女的!」火氣上揚。
「閉嘴!」
「可是我只想強調勞其筋骨……」苦其心志都已省下沒說咧。
「等你活下來再賣弄,現在——動手。」
「遵命!」
第二章
羅老爺,近年因經營布料有道,富甲一方,無什麼惡性,就是喜歡有美女環伺。但因年紀大了,而且養生有道,已不碰女色,只愛看美女,聽那鶯鶯燕燕的吳儂奉承之語過過癮。
上過醉顏樓後,他深深拜倒在雪依依的裙下,將她視為天人。從未錯過她每十天才開的舞場,也因為他出手闊綽,為人爽朗,又未對依依有非分之想,是以艷娘會同意讓依依伴他出遊。
在游完湖後,賓主盡歡,雪依依便搭上小馬車回醉顏樓去。她倚靠在馬車壁,閉目養神,雖未沾酒,但酒氣仍熏得她微醉。
驀地,馬車起了強烈的震動,布簾一掀,一個全身染血的白衣男子鑽了進來,一把長劍指著主僕兩。
蘭兒愣了一下,隨即尖叫出聲,可是「啊」才出口,就被劍尖立在眼前,嚇得住了口。
「快駕車!要不然我就要你們的命!」那不速之客將劍尖指向車伕,雖全身血污,可是仍掩不住那股霸氣和強勢。
車伕臉色慘白,全身發顫的揚起馬鞭。「呀!」馬車再度行走。
勃烈開始感到眼前發黑。該死!那些黑衣人居然使毒,下手毫不留情,真的打算將他置於死地?雖他及時服下可治百毒的護元丹,要不了他的命,但些許毒仍已入侵他的四肢百骸,發揮毒性。
以他和楊玄的武功,自保有餘,可在雙雙中毒的情況下,便有些吃力,不得不兵分兩路,分散注意力,雖人生地不熟的,但是跑到樹林豐密之地,掩飾行蹤仍是上策;幸好他從小在黑山白水的林海中生長擅藏躲,讓那些未被殲滅的黑衣人失去了他的行蹤,不過他體力也已不支,看到林外大路上來了這輛馬車,二話不說先上。
他強烈地喘氣,用劍撐起自己,然後看向同行的兩人,方才尖叫未果的女子已縮成一團,拚命倚向旁邊的白衣女子。
他望向那個自始至終都沒什麼反應的女子,這一看,他不禁楞住了,眨了一下眼後,又眨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中毒太深,以致產生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