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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先斬了你這個無能的傢伙,連女兒都保不住,還保什麼家衛什麼國?」
一個怒吼從主屋傳出來。
看樣子,出場的時候到了,她輕輕踏出窗欞飛身過去,身影之快,令人咋舌。
荻蓮搖搖頭,皇帝真是瘋了,居然會要一個擁有天下第一輕功的女子做媳婦?
當她進去時,只堪堪擋住外婆凌厲的劍勢。「外婆,冷靜點,別傷到我爹。」
「你要這個爹何用?把你賣了都不知道。」宮羽娘推開外孫女,手中的劍未見收勢地往戚慕翔刺去。
荻蘭搖搖頭,輕輕用手一撥,便將外婆手中那把劍奪了過來。「外婆,夠了,殺了爹,對事情也不會有幫助,除非將皇帝殺掉……」
「別以為我不敢。」宮羽娘激動地說道。
「可是皇帝一死,天下就會大亂,黎民百姓又將會慘遭池魚之殃,屆時可就沒人買得起咱們宮家的繡品,對宮家一點都不利。」荻蘭以理智的口吻分析道。
一提到官家繡品總是可以讓官羽娘恢復冷靜,老人家呆住了,這時,荻蘭輕扶她坐下,戚慕翔和宮霓裳這才鬆了一口氣──危機暫時解除。
突然老人家一把眼淚二把鼻涕哭了出來。「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生出一個不成材的女兒,不繼承家業,卻跟一個不學無術的混小子私奔,毀我宮家百年來的優良傳統,好不容易生出個好樣的,卻又被那個混小子賣給那混蛋皇帝,嗚……嗚……我這是何苦來哉呀?費了一生心血教養出的好孩子,怎麼全都讓人拿了去,嗚……嗚……難道天要亡我官家呀?我死了後,誰來照顧咱們老祖宗辛苦打下來的家業呀!」愈想愈難過,愈說愈心疼,哭得好不淒慘。
那兩個不成材和不學無術的只能在旁乾瞪眼,不敢吭聲。
荻蘭則慢慢安撫外婆,等她平靜下來,待哭聲稍歇,她立刻柔聲安慰道:「外婆,您想大多了,宮家怎麼會沒人繼承,又不是白教我。」
羽娘淚眼矇矓地望著外孫女。「可你就要去當那個『太子妃』了。」
「太子妃我去當,但官家繡坊還是照管呀!」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眾人驚愕。「你會分身呀?」戚慕翔瞪著女兒。
「不能,但是要想辦法。」荻蘭走到父母面前。「爹,話先說清楚,我可沒打算要一直當那個太子妃,也不願意見到宮、戚兩家遭到滅門之禍,所以您得開始打點了。」她表情嚴肅地說道。
慕翔嘴巴張開瞪著女兒,看見那一張美得像仙女似的臉,除了得意自己能生出這麼好看的女兒,但也不由得納悶,那美麗腦袋瓜下到底藏了哪些東西?想些什麼?他這個做爹的一點都不明白。
「女兒,要打點什麼?」霓裳問著一這個寶貝女兒。
「爹、娘,你們打算在官場一直留著,為皇上效命死而後已?」荻蘭問道。
「當然沒有,我們老早就打算辭官歸鄉,過著雲遊四海,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慕翔看著霓裳,深情款款地說道。
羽娘聞一言立刻冷哼一聲,荻蘭只是笑而不語。
霓裳羞窘地呻他一口。「年紀一大把,還那麼不正經。」不過隨即轉向女兒。
「孩子,政治詭譎多變,不是久留之地,何況伴君如伴虎,誰也抓不準君心,看這次的事情,就可以明白……即使是認識二十年的『老朋友』……到頭來還不是說翻臉就翻臉,所以……」她握住女兒的手。「人只能共患難,不能共享福,千萬要記住這點。」
「我明白。」荻蘭微笑。「既然不欲久留,那女兒懇請爹娘,盡快將族人撤走,分散到各地。」
慕翔猛地一驚。「蘭兒,你該不是想……」
荻蘭沒理會父親的問題。「爹,可以嗎?」
「可以,只是……」慕翔看著女兒半晌,然後點點頭。「知道了,我會一步一步地做,只是孩子,你到底打算如何做?」
荻蘭站起身,表情似笑非笑。「我只知一點,權謀制衝我不懂,我唯一在意的只有咱們家人的安全,還有宮家繡坊,其它我根本不管。」她說完這句話後,扶起聽完她的話因而感動涕零的羽娘。「外婆,先回房歇著,剩下的我會處理。」
「真的可以嗎?」羽娘不放心地拉住荻蘭。
「沒問題。」荻蘭露出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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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沒問題,她太自信了,事情根本沒有想像中那樣簡單。
打從她離開江南,進到京城後,才發現事情一點都不單純。
本來以為可以做壁上觀,不管自己的加入是不是為了要讓另外一個太子妃娘家方面有所收斂,反正只要她戚、宮兩家的人沒事就好。
打從一進宮,處處受限,什麼都不能做,連刺繡都不行。
荻蘭望著窗外,月光下的宮閣雕柱,別有一番美麗,引得她手癢,想拿起針線把這富麗景象繡下來,不過現在根本不能隨心所欲,身旁那個女官,老在她耳邊一直叨念宮中的禮儀有哪些,耳朵差點要長出繭來,若不是擬著那女人也是奉命行事,早就伸手封住她的啞穴,讓她講不出半個字。
擁有君臨天下,呼風喚雨的權利,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但對她而言,富貴名利有如過往雲煙一般,淡泊得很,根本不想汲汲追營,更懶得去面對附加而來的鬥爭和爭奪。
面對目前的景況,雖覺無奈,但心中早有定數,倒也不會無所適從,任人擺佈,只不過在她的佈局中,有一著棋是她無法掌握的,那著棋就是即將成為她「夫婿」的昭德大子,因為若是沒有他的配合,這棋……就難下了。
根據目前的形勢,大概除了皇上,以及反盧右相勢力的官員們樂見到這門親事以外,包括她爹、昭德太子本人,都不喜這件突如其來的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