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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低頭。「我沒有困難,謝謝你的好意。」將手從他的掌中抽開,將熱水注入青壺中,展開下一回合的輪泡。
「若沒有困難,為何選在這個地方工作?」他無法抑制怒氣地低吼道。
她沒有馬上回話,只是靜靜凝視青壺,半晌,她將茶水倒出。
她不卑不亢地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也許在你眼中,這只是一份賺男人錢的不入流工作」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煩躁地打斷。
「不是的話,又為何要我換工作?」她輕柔卻又不失犀利地反問道。
他無言以對。
「目前雖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但日子對我而言還算平順。」她的語氣並尤任何怨對和個滿。
「是為了錢而待在這兒嗎?我可以給你,」他傾身向她。
她搖搖頭。「錢不是問題……很多事就是這樣……這是我的選擇,就這麼簡單,」她輕輕轉動茶杯,低頭聞著那香氣。
什麼叫「很多事就是這樣」?這樣的回答他無法接受!「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選擇留在這兒?」他不放棄地追問道。
她不安地動了動,他的逼問比黃逸民更來得有魄力,也令她難以招架,輕輕啜了一口茶。「這是我個人的事,與你無關吧!」她給了個釘子給他。
莫名的沮喪和怒氣再也抑不住的,冒了起來,他霍地站起身,一把拉住她,將她扯離椅子,不顧一切將她擁進懷中。」不!跟我有關,我無法忍受你在這個地方糟蹋自己!」他心痛地低喊。
沒想到他竟會抱住她,而他抱她她是如此的緊,她的臉頰緊緊貼住他的胸腔,他的心跳和男性化的氣息緊緊包裹住她,令她虛軟,腦袋一片空白。
她的沉默,以及一股淡淡芳香飄進他的鼻中——是她那細柔的髮絲所散發,他才意會到自己做了什麼?懷中所抱的軀體是如此柔軟、溫熱,他的手掌環住她的肩膀,在他的大掌下,她顯得如此嬌小、纖細,彷彿一捏就會碎了。
多久了,在心底幻想幾千萬次將她擁在懷中的景象,全都沒有在這一刻那樣真實,他全身的血液和細胞全活了過來,強烈的情感淹沒了他,讓他忘卻一切。
他低下頭,輕輕抬起她的臉,她的眸光一片朦朧、水盈盈的,無法克制,用食指輕輕畫著她施著淡妝的臉頰,那柔膩細緻的觸感,讓他眷戀不已,一次又一次的摩娑。
臉頰上的輕癢,透過神經流竄到她身體每一寸肌膚,酥癢、微刺令她微顫,胸口如蝶翅般的輕拍。
從沒想過他可以這樣真實的觸碰她,那是奢想,一個髒污的小混混怎麼有資格觸碰尊貴的公主?那充滿黑垢長繭的手指怎能撫摸那細白似雪的肌膚?
而——他現在能!而公主也肯!
但——為什麼能?公主為什麼肯?
現實如冷水般潑醒了他,苦澀盈滿他整個心胸,他像被釘刺到般縮回了手。
因為——他是出錢的客人,所以「能」!
因為——她……職責所在,所以「肯」!
天呀!天呀!怎麼會這樣?這是多諷刺的一幕,莫名的憤怒和失望席捲了他,光是想到,在他之前,有無數的男人都能,而她也肯。
他就有種想殺人和毀掉眼前所有一切的噬血衝動。
「……告訴我,包你出場得要忖多少錢?」他咬牙切齒地問道。
他的話像是巴掌般,把她整個人從迷亂中打醒,她臉上血色緩緩褪去,取而代之是震驚的蒼白,有些踉蹌的往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已成功、徹底的羞辱她了。
看到那備受打擊的表情時,他就後悔了——他不該出言傷害她的,見她轉過身背對他時,他幾要伸出手,求她原諒……
可「事實」還有「自尊」同時阻擋了他,令他說不出口。
心好痛!她忍住不讓手去觸碰胸口,輕輕深吸口氣,有憤怒、羞辱以及更多的……悲哀和無奈,微仰起頭,將淚水逼回眼中,不讓它流下。
絕不在他面前流淚。
喉嚨有點梗塞,可她還是開口了,聲音清冷無情緒。「我的服務並不包括與客人出場,以及從事任何——性交易的行為。」待轉過身面對他時.她臉上的表情已是冷淡。
性交易?她說的真白,令他畏縮了一下。
「如果你有這樣的需要,或許該換個地方,『楓花』並沒有提供這樣的服務。」儘管她竭力克制,可仍掩不了話中的嘲諷。
他嘴巴開了開,想說些什麼,後來又作罷,他閉了閉眼睛。「告訴我,得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讓你離開這裡?」他低啞著聲音說道…
她眼光飄向他身後的某一處,靜了半晌,「毋須任何代價,因為——我、不、走!」
Ψ Ψ Ψ Ψ Ψ
血!紅色的血流了滿地,慢慢地往她所站立的地方流過來。
不!不要!
她不停地往後退,可那鮮紅腥臭的液體卻如影隨形的跟著她,直到她再也無路可退,那血爬上了她的腳,然後淹沒她全身。
淒厲的尖叫在夢中響起。
盧靜竹霍地從床上坐起,胸口急促地起伏,幅度之大,令她整個胸腔像要被扯裂似的。
看一眼鬧鐘,離她該起床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她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鮮紅的夕照令她想起夢中的情景,飛快地將簾子合上。
體內的力氣好像流失了一般,她順著牆壁慢慢滑下來,抱住膝蓋,想要抗拒那從心底發出的惡寒,她閉上眼睛,沒有任何眼淚滑下,因為那玩意兒早在八百年前就干了。
天!她何時才能擺脫那血的記憶?
何時——
Ψ Ψ Ψ Ψ Ψ
「……據我們調查得知,『愛麗絲』一直在酒店、俱樂部這些地方工作,如今,她與幾位……嗯!算是過去的同事,在五年前共同創辦了『楓花』,擁有『楓花』五分之一的經營權……她在業界的風評算不錯,頗富神秘性,有無數高官富豪都曾想包養她,可全被婉拒了,呃——原因不明,近來她多半處理『楓花』內部的財務工作,只有偶爾才露面招待一些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