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等一下,大嬸,我想悠兒有話對你說。」武悔突然叫住婦人的身影。聞言,淚眼汪汪的季如悠不解地看著武悔,她沒有話要說啊?「悠兒,你不想跟大嬸問你的娘親是否曾想過你。或者感到十分後侮她把自己疼了多年的女兒趕出了季府?」
「季夫人當然後悔,當然想過自己的女兒,就算不是親生的女兒,也是她疼了十多年的孩子。但是當她後悔,一切為時已晚,什麼都來不及了。不過我相信若是季夫人知道她的女兒已經找到幸福,我想季夫人在九泉底下也能安息了。」婦人有感而發。
「我沒有很過娘,我真的不希望她是這種下場。海,帶我離開,我好難過。」季如悠求助於丈夫,只想投入他那寬闊的肩膀,把一切交給他。
「好,我帶你離開。」武悔攬腰抱起她,同時也瞧見那婦人對他露出安詳的笑容,慢慢從他視線裡往後直退,一直到縹緲無蹤。這一幕他並不感覺害怕,先前他就有這種預感,只可惜她們母女最後是以這種方式相見。
許是悠兒的一句:沒有很過娘,讓季夫人安詳地帶著笑容離去,也讓這一場遺憾的境遇就此結束。
「不要難過,悠兒,你娘一定會知道你這些心聲,她會安息的,你放心。」將始終埋在他頸項,以致錯過這一幕的季如悠,緊緊地摟在懷裡,武悔知道這一刻不適合將大嬸就是季夫人的事說出來,一切待明白再說。
***
隔天,在客棧休息一晚,心情稍復平靜的季如悠,這才從武悔口中得知——
「你說那位大嬸是我娘?」季如悠睜大眼,走向正在著衣的武悔。武悔扣好袖扣,並肯定地點頭回應她的疑問。
「你怎麼肯定她是我娘?你沒見過她。」季如悠聞言,表情充滿不信。那個臉上全是麻子的婦人,居然是她娘?她卻無法一眼就認出來,反而還得由武悔來告訴她這個事實?
「不,她不是。海;我娘即使是上了年紀,但她仍風韻猶存,是個美人,才不是滿臉麻子的老婦人。」她據理力爭,不願承認娘親就站在她面前,她竟然沒有認出來。
「悠兒,你娘是故意不想讓你認出來,才會偽裝成那個模樣。」「為什麼?我就是想見她一面啊!」
「或許是你娘自知愧對於你,才會這麼做。」武悔安慰道。
「所以娘她沒有死咬?」季如悠眼睛為之一亮。
武悔表情斂下,遺憾地搖搖頭。
「她死了,悠兒。」
「可是你明明說大嬸是我娘,她昨晚才和我見面、說話,如果她是我娘,她就還沒死,我要回去找她。」季如悠轉身想走。
武悔捉住她的手臂,堅定地對她搖搖頭,道:
「那只是她的魂魄,悠兒。她因為想見你,才會在我們面前現身。」
「我不相信。」
「我是親眼看見她像一縷煙消失在我面前,由不得我們不信。」武悔語氣肯定。
季如悠臉色轉為蒼白無助,她掄起拳頭,一再的捶向他,控訴地叫著。「你昨天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如果你跟我說她是我娘,我會告訴娘,說我一點也不恨她,我真的不恨娘。」
就算她曾經怨過娘的絕情,她也未曾想過要恨她一生,偏偏這話娘再也聽不到了。
「你說了,在昨晚你就說過了,也正因為聽你說:你沒有恨過她,你的娘才安詳的帶著笑容離去。我想她是因為想見你一面,得到你的原諒,才在季府徘徊不去,所以一見到你回來,便化做別人的模樣,向你述說她的侮恨,以及季府的遭遇。」武悔任由她將怒氣發洩在他身上,唯有如此,她的心情才能得到舒解。
「你該早點告訴我,悔,你該早點告訴我的。」季如悠接受了他的說詞。
因為唯有娘本人,才能將自己的親身經歷描述的那麼完整,更何況是知道得那麼清楚,是她太悲傷了,根本無心顧及其它。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悠兒,我也是在聽見她提起你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我才肯定她的身份,因為只有你娘本人才知道你並非她親生。然後待我確定她的身份,她已經帶著安詳的笑容安然離去。」武悔解釋著當時的情形。
「海,我們去見我娘,好嗎?」
武悔嘴角不住抽搐了下,揉了探眉心,耐著性子道:
「悠兒,不必我再重複一次吧?你的娘她——」
「她死了,我知道,但是我想要瞭解她的後事有沒有人處理,還有,她被安葬在何處,如果這些事都沒有人為我娘做,娘她豈不太可憐了?」季如悠無法就這樣放著娘不管。
「原來如此,悠兒,我還以為你想每天晚上去等你的娘現身呢!」武悔露出不敢領教的表情。
他這小生怕怕的表情,逗笑了心情沉悶的季如悠。她咯咯笑出聲,以雙手用力環住他的虎背熊腰,靠著他的胸膛,呵呵笑道:「我才不相信你是個膽小鬼。」
」難不成你以為你相公有通天本領不成,連鬼魂都不怕?」他挑起一屆.似笑非關的跟著她。「你就縣技在有本獎否則我才不嫁給你呢!」她頑皮地吐吐丁香舌,正想退開。
「你完蛋了,那一晚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許對我吐舌頭,否則你就別想下床了,你居然還公然挑逗我,別想逃!」他恐嚇著,伸手想捉她。
「啊!不要,現在是大白天耶!你不要亂來。」被捉得正著,季如悠一路被拖回床上。武悔拉下床帷遮住了無邊春色,也將她的嬌喘聲一併細數人口,在羅紗帳內共度美好的早晨。
***
站在蘇玉柔的墓碑前,季如悠神情十分平靜,她知道娘不會想看見自己一再傷心的模樣,所以她會堅強面對往後的人生。
「娘,我是悠兒,我來看你了,我有好多話想對娘說。我現在已經是悔的妻子,也就是我身旁這位玉樹臨風的男子,他是獨孤教的木護法,所以從今後他會照顧悠兒的一生,娘不必為悠兒擔心,我會很幸福、很幸福。」季如悠牢牢握著一旁武悔的手,語氣輕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