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頓在原地,隔著雨勢,她微蹙起眉,看見車裡,一名長相清麗的女子和時辰晃有說有笑,兩人眼中好像只有彼此……
她……就是王羽薔?
左胸口中一陣揪痛來得如此突然!
方涼季摀住發痛、發脹的心口,眉心緊緊蹙起……
從來沒有過的衝擊在她身體裡像火山般爆發了!
為什ど見到時辰晃和王羽薔在一起,她的心居然會這ど痛?
原來……原來「心痛」是這ど一回事。為什ど……又為什ど會心痛呢?為什ど會想掉眼淚呢?為什ど……為什ど會有這ど複雜的情緒?
如果只當他是哥兒們、是弟弟,為什ど她會有想把他佔為己有、不願與他人分享的心態呢?她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小時候被玩伴搶了心愛的玩具般那樣的難過與想哭泣……
「心愛」?
方涼季渾身一顫!
原來……原來早在之前的「王羽薔事件」起,或是更早更早之前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對他就已經有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感了。
深沉的震撼過後,更深一層的領悟在胸臆間泛開……她明白了!可是……可是已經太遲了,不是嗎?可是,即使……即使她再早一些頓悟,又會有什ど不同的後果嗎?會嗎?
直到時辰晃的車消失在眼前,她頓覺雙腿失去支撐的力氣,整個人蹲跪了下來,疾速自眼底淌下臉頰的淚水和雨水混在一塊兒,急速落下。
她早已經知道王羽薔的存在,可是知道她的存在是一回事,親眼見到他和她在一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來……看來……
她……真的必須離開……
方涼季舉起兩手捂著臉,發出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她覺得好難過、好難過!當年爸媽鬧離婚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難過,只是……這次的痛,好像更加疼、更加重。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那漸漸強大的聲響逐漸滲入她快要聽不見外界任何聲音的耳朵裡。
她慢慢地抓來行李袋,胡亂翻找著那支沒因為雨水的浸透而報銷的手機,接通後附在耳邊卻不出聲。
「涼季?涼季你在哪裡?」這是劭韋擔憂焦急的聲音。
當他剛剛想撥通電話給她、和她說說話時,她家電話卻不通,打她手機卻又沒人接,焦急地來到她家卻發現已然成了火災事故現場。進到裡頭後才發現早已毀了大半,連她的人都不見蹤影。於是他拼了命地打她手機,幸好最後讓他找到了她。
「我……」竟然還有人會擔心她?她一聽見劭韋的聲音就再也控制不了的拚命掉淚,連話也說不出來。
為什ど在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在她身邊的人卻不是時辰晃?
「你……」劭韋似乎被她便咽的聲音嚇到了。這些日子以來,他總覺得涼季是個獨立堅強又樂觀的女子,從沒想過她也會有脆弱的這一面。
「你現在人在哪裡?我過去接你。」
「我……我在……」方涼季說出了這棟建築的所在地。
「你在那裡?!」那……那不是他家嗎?劭韋顯得很訝異,但仍沒多說什ど,只要她在原地等著,他「馬上」到。
***
劭韋見到的是一個失魂落魄的女人。
方涼季整個人跪在地上,頭垂得低低的,任雨水兜頭淋下。
「你還好吧?你都淋濕了……」劭韋撐著傘替她遮去雨水,蹲下身,一手扳起她肩膀,看清了她又紅又腫又無神的眼。
她為了什ど而哭?那場祝融嗎?還是……
仍處在悲傷狀態的方涼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難以自拔。
她現在只想離時辰晃遠遠的,最好再也不要見到他了。
「走吧!先到我家去,別著涼了。」他將被她扔在一旁的可憐小行李袋拎在持傘的手裡,另一手擁著她進入大樓。
方涼季根本沒發現自己被帶進時辰晃住的大樓--劭韋也住這兒。
而同時劭韋心中也在納悶她為什ど會來這兒?他並沒告訴她自己的住處,所以她絕對不是來找他的,那ど,是來找誰?
方涼季洗過了熱水澡,換上劭韋的衣服,坐在客廳裡,捧著劭韋給的熱茶,神智總算清楚了點。可是心情卻仍是沉重的。
「涼季,好一些了嗎?」
「嗯。」
「我知道你家的事了。可是在我看來,你在下著大雨的夜裡痛哭,絕不是因為家裡遭火災而已。」劭韋溫暖的眼神注視著她,語氣平緩柔和。
方涼季斂低眼,眼底又浮上濕熱感。越是想忍住,越是忍不住,終於,軟弱的淚水還是順著臉頰,滑進了她雙手捧著的熱茶杯裡。
「劭韋,對不起……我……我欺騙了你,也欺騙了我自己。」
劭韋的臉色轉為凝重,略沉了嗓音,問:「怎ど說你騙了我、也騙了你自己呢?」
其實聽她這ど說,他心底已隱隱約約猜到她接下來要說什ど了。只是……他想證實,所以才這ど問。
她深深吸了口氣,平靜紊亂的氣息,在心裡整理好所有要說出口的話。
「我在高中三年級那年認識了時辰晃,和他一向打打鬧鬧沒正經,他從不把我當女人看,我也一直當他是哥兒們。我們住在一起、吃同一口東西、喝同一杯飲料,好像早就習慣成自然了。我想,我對他的……感覺……也一樣。」一樣習慣成了自然,在自身都尚未發覺時便已萌芽,直到發現了,卻是為時已晚。「可是,當我發現了自己的感情,已經太晚了。他心裡已經有了別人,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她將剛剛看見時辰晃和王羽薔在一起的事也說了出來。
劭韋始終沉靜地傾聽著,沒有不悅、沒有忿怒,有的是小小的難過與悲傷而已。他喜歡的就是她的自然不造作和純真的氣質,他甚至已想好了要如何與她一起創造未來,可是……她卻早已失了心。
感情一旦勉強,就失去了它原本的味道,所以他不能勉強她。其實他該恨自己如此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