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了?席懷恩目瞪口呆,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嗚嗚!我不能當席哥哥的新娘子了,席哥哥不要我了,席哥哥說我醜,不要我了……」成串的淚珠從她眼角滑下,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褲管上。
席懷恩暗暗咬牙,手握成拳,他在強制自己不要出聲安撫她,就讓她此刻幻想破滅,也好比讓她無時無刻纏著自己。
「嗚嗚——」一聲接著一聲哭著,樓曉蓉越哭臉越紅,看來似乎就要因為哭泣過度而導致呼吸不順暢。
「不要哭了,蓉蓉。」他一見此狀連忙伸手擁她入懷,手掌不忘在她背後輕拍,幫助她順氣。
「嗚!席哥哥……我醜醜的……」
「好好,你不醜,蓉蓉不醜。」他算是怕了她了。
「是真的嗎?」樓曉蓉眼睛一亮,更多的淚水湧出,但嘴角卻開始現出笑容。
「是,是真的。」他認命地重複。
「那我還是可以當席哥哥的白雪公主,嫁給席哥哥了?」笑花朵朵開,樓曉蓉開心地放開他的腳,轉為抱住她最喜歡的脖子,又笑又叫的。
沒有回應她熱情的擁抱,席懷恩只是仰頭無奈地看向天花板。
他有個預感,因為他的一時心軟,他可能就從此萬劫不復了……
*** *** ***
迷迷糊糊的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樓曉蓉揉揉眼望著四周,這才發現她又夢見十一年前和席懷恩的種種往事。
當時她真是愛死他了,認為他又帥又高,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白馬王子,一直到現在她還是這麼認為,席懷恩是屬於她的白馬王子,她仍是那個等著他來救援的白雪公主,將來她還是只要嫁給他。
十一年前她就這麼立定志願了,可是長達十一年的時間,席懷恩對她的態度還是十一年如一日,始終沒有因為時間而改變。
當年還是攝影師身旁助手的他,對於她成天只會纏著他,趕都趕不走,基於上司是她父親,他又不敢對她凶,再加上如果一凶她,她就馬上哭給他看,是以他通常都只能採用不理會政策,當她不存在。而她仍然是為所欲為的緊跟著他,整整十一年的時間,只要學校放假一有空閒的時間,她便往他的工作地方跑,死纏爛打的黏著他。
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成功,這十一年來她以他的小女友自居,經常四處宣揚他和她的關係,搞得全班同學都知道她有個大她十歲、疼她疼得不得了的男朋友。
她甚至對那些老是來倒追他的老女人揚言道:一等她滿十八歲,席懷恩就會和她結婚,目前的守候是為了等她長大。
十多年來她幾乎什麼都做了,盡其可能的纏著席懷恩,就連下班後的時間都被她霸佔著,吃飯、散步、買東西都要同她在一起。
什麼事都做過的她,惟一沒做的就是破壞他和「妖女」的約會,當然那不是因為她度量太好,而是席懷恩十多年來從未和任何女人約會過。
席懷恩一直對女人沒興趣,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後情況仍未改變,他對女人一直興趣缺缺,即使對已相當熟識的她,還是保持不熱中的態度,彷彿照相機才是他真正的伴侶。
想到他對照相機的細心呵護,就像是在呵護他心愛的小女人,她心裡就有氣,她這麼一個嬌滴滴、可愛動人、美麗又大方的女孩,豈會輸給一台不會說話,又沒有美好面孔的照相機?
可是這卻是個不容置疑的事實,席懷恩在乎一台破舊照相機,在乎他所拍攝的作品,在乎他的工作室,但就是不在乎她,甚至連為她拍張相都不肯。
她十分清楚這一點,清楚席懷恩心裡沒有她,他只把她當作是一個纏了他十多年的女孩。
可是她不會死心,也不會放棄,她已經整整纏他十一年,也愛他十一年,長久的十一年抗戰,她絕不允許結果不是她所想的圓滿。
等她滿十八歲的那一天,她一定要如願嫁給席懷恩。
等著吧!她的白馬王子。
*** *** ***
「咦?」呂升走進來後先是好奇地搜尋著整間辦公室,然後才像是發現新大陸的嘖嘖稱奇道:「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席大攝影師,你那個每天都會來報到的小女友,今天怎麼還沒看到人影?」
席懷恩淡然地瞟他一眼,不回應他的話,埋首繼續處理手上的工作。
同為工作夥伴這麼久,呂升豈會不明白席懷恩向來凡事淡漠的處世態度。正是因為席懷恩淡漠的行事態度,呂升才會老是拿他和樓家小姑娘的事捉弄他。
沒辦法,誰讓他老是一張平靜到令人討厭的撲克臉,若沒看到他有正常人的反應,這一整天就不好玩了。
「我覺得很奇怪耶!你說曉蓉纏你多少年了,這麼長久的時間,她怎麼一直沒有死心?你到底有什麼肉眼看不見的獨特魅力,能讓人家小女生這麼死心塌地的愛著你?」呂升奇怪地稱道。
他就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什麼地方都瞧遍了,就是看不出席懷恩除了外在的英俊皮相,還有什麼特別地方讓那如花似玉的樓曉蓉,花了長達十一年的時間在倒追他。
他就是一點也看不出席懷恩值得她這麼死心塌地的愛著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這傢伙太冷了,實在不適合天真浪漫的她。
「那不是愛。」席懷恩肯定地答道。
在她眼中他看見的不是愛,只是小女孩天真的崇拜。
「是哦,你又知道了?你知道愛是什麼感覺?你又沒真正愛過。」他不客氣地頂回去。
敢在他這個愛人無數的大爺面前耍大刀,他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還是個小孩子,哪裡懂得何為愛?再說是愛與否,都和我無關。」席懷恩冷冷的接腔。
他不再是十六、七歲的少男,不會再因心軟而讓她為所欲為。
「別說得這麼殘忍嘛!這要叫曉蓉蓉聽見了,豈不教她心碎片片?」呂升按住自己的胸口,裝模作樣的掬起一把同情淚。